迟施亦这半年过得并不容易, 成绩却仍然稳住了, 与他出事之前相比, 波动还在正常的范围之内,文科因为人少班少,尖子班本来就好进, 迟施亦这一分,理所当然就分到了文科实验班里去了。
如今没人敢再靠近迟施亦, 分班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抱着自己的书桌往下搬。
曾经左簇右拥,仿佛整个班上的人都是他的兄弟, 如今却只剩了形单影只,抱着书的背影孤独而又伶仃。
一次搬不完, 他还要再搬一次, 出了文科尖子班的教室,第二次往楼上走的时候, 却看见了抱着一小摞书的姜听晚。
他一惊, 薄薄的眼镜玻璃片后、秀致如画的一双黑眸里透露出了惊喜:“你……”
姜听晚一看迟施亦的神情, 就知道他误会了,神情冷淡:“我帮我朋友来送书。”
迟施亦一步上前, 接过来姜听晚抱着的书, 笑容温隽柔和:“不用了, 我自己来就好。”
姜听晚没有松手,她稍微有些头疼,这些书都是谷宁宁的, 根本不是迟施亦的,迟施亦还是误会了。
“这是我朋友的,不是你的。”姜听晚的语气客客气气,客气中透露着疏离。
迟施亦微微一愣,想帮姜听晚抱住书的手指缓缓松了下去,带着惊喜的眼眸在一瞬间黯淡了下去:“知道了。”
姜听晚在往下走,迟施亦继续往上走,两人的身子错开,在迟施亦走到了楼梯拐角的时候,他往下看了一眼,姜听晚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本来以为选择了文科,离开原来的班,就离开了原先的屈辱,从此也再也见不到姜听晚,心中那点意难平的心绪总能眼不见为净,之后两年,他可以安心备考。
他没有要放弃,他只是清楚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两年的时间根本不算长,捱一捱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看着姜听晚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他开始思考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楼道上忽然又走下来了一个人,凶巴巴地恶瞪着他,迟施亦脚步一顿,很快就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谁。
是姜听晚的小闺蜜,和她关系很好的一个普通班的女生。
多年形成的教养终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改掉的,即便现在迟施亦已经不会再习惯性地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保持礼貌了,在谷宁宁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微微往边上错了错身子。
只是他的神色极冷,眼底还带着冷冰冰的不屑。
原来只会在心里出现的一些念头、他的自负与骄傲、对别人的看不起,之前他还会再心里藏着的有些阴暗的心思,现在都被他尽数表现在脸上了。
谷宁宁看见了迟施亦就恨得牙痒痒,经过迟施亦的时候,见他面色不善,更是气愤难耐,切了一声。
她自认没有姜听晚的好脾气,也没姜听晚的好脑子,想不出什么有智慧的办法来,见着了迟施亦,只能做个小人,以暴制暴,张牙舞爪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迟施亦对谷宁宁脸上的不屑置若罔闻,飞速往上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在上了几阶台阶之后,忽然顿住脚步,再度往下看了一眼。
他看着谷宁宁走下楼梯,进了一楼的一班教室。
一班是文科尖子班的班号。
迟施亦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指骨,忽然觉得,选择文科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如果谷宁宁在,那姜听晚肯定是会时不时来找她的,这样……他也就能经常看看她了。
日子也就没那么难耐了。
谷宁宁跑到自己的新教室的时候,看都没看座次表,进了门就寻找姜听晚的身影。
姜听晚站在人群中的时候,一向是极其显眼的那一个,她很容易就把她找到了,谷宁宁跑过去,拉住姜听晚的胳膊:“听晚,我刚才在楼梯上,看见那个姓迟的了,他又是追着你来的?”
姜听晚看了一眼讲台下面那个位置,那张桌子的桌子腿儿上刻着一个“迟”字,她朝着那个方向努了努嘴:“是他选了文科,要在这个班里了。”
谷宁宁愣愣地张大了口,浮上水面的小金鱼一样,呆呆喘了两口气之后,才惶然地和姜听晚说道:“你是说,他选文科了?他也进文科实验班了?”
看着姜听晚一脸同情地点了点头,谷宁宁一脸悲愤:“去他大爷的,本来我以为我的成绩分到文科实验班了,是烧了高香了,这是把香烧到姓迟的祖坟上去了。”
姜听晚捏了捏她的脸:“你别生气了,他这半年挺安分的。”
“安分安分,安分个p。黄鼠狼拜年,拜的是年,他这阵子安分,这不是年还没来吗?他是没碰到好的机会&……(¥”谷宁宁一生气就不顾姜听晚有没有站在她身边了,脏话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