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存在就是替他分担痛苦,不要试图杀了我,我会再出来,直到他成功。"
江盈一边说着话,一边找知情人核实臻美卿的生平事迹。
臻美卿,三十五岁去世,死因坠楼。
她的初恋情人欺骗了她,带着另一个女人出国留学,臻家人为了不让女儿知道真相伤心,骗她说男的死了。臻美卿心灰意冷之下嫁给了阳启刚。两人说好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互相也都是旧相识,婚后两人全力投身事业。
直到有一天,臻美卿看到长得很像前男友的人,那人一家四口在她曾经最喜欢的地方合影,她以为自己太想他,产生了幻觉,她的病情因此加重。
后来一次回老家扫墓,她再一次撞见了那个男人,这时候她已经有所觉悟,但她始终不肯面对,曾经爱得痛的心扉的人,会是个情感骗子。
她的精神越来越恍惚,直到出国找到那个人,亲眼看到那一切。
知道真相后的女人彻底崩溃了,回国后的第二天,她一个人在画室待了一天一夜,抑郁病发,她无法承受那份痛苦,一心只想解脱,面带微笑地去见了几位旧友,穿上跟那个男人初相识时那条裙子,从画楼顶层,一跃而下。
随后,江盈给臻美卿做了深度催眠。
尽管效果不算太理想,暂时也没有起到劝服第二人格的作用,好在苏醒过来的是阳剡。
江盈说:"现在的臻美卿其实是第二人格的错误判断,阳剡小时候不知道的事,第二人格也就不知道。"
"在他眼里,母亲是很爱父亲的,专家团队怀疑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臻美卿,她会很反感刘婼君,也就是你的母亲。而且她也会表现出在乎阳启刚先生,因为在七岁的阳剡眼中,母亲始终深爱着父亲。"
靳小爱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花了几分钟来消化这个答案。
要不是江盈带视频解说,她可能早就完全听懵。
看完视频,靳小爱得出结论:
阳剡的第二人格是他潜意识幻想的母亲,而实际上那是他精神分裂出来的,至于第二人格,因为她认为自己是阳剡的母亲,所以一直想要保护他,因此这十几年,她一直扮演着主人格的角色,就算是出现也不会很高调,让人无法判断阳剡是否有病。
她现在可以理解,阳剡身边的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他病了,因为第二人格太狡猾,她每次出来都会做主人格该做的事情,这么多次,也只在她面前露出过马脚。
因为对她太好,做了太多反常的事。
靳小爱皱起眉,"那天她还自己去撞墙,这个人格也太调皮了点吧。"
江盈说:"那是一个七岁孩子眼中的母亲,表现可能会夸张一些。"
"这么说臻美卿本人还是很开朗的,这种性格也会抑郁么?"
"抑郁重症患者在亲朋好友眼中,往往都很开朗。正是因为这种掩饰情绪的心理,让一个人无法承受痛苦,会宣泄情绪的人往往更快乐。"
靳小爱点头表示受教了。
"第二人格还不知道我见过你,这是专家们实时提供的结论,怀疑她没有要在你面前掩饰的意思,这说明在病人的潜意识里是绝对信任你的。"江盈把专家群的消息拿给靳小爱看。
靳小爱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团队的顶级专家为某个病人服务的盛况。
江盈说:"如果臻美卿再出现,你尽管配合,先不要揭穿她,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第二人格说是为了替主人格追女孩子,但是这个人格太狡猾,瞒天过海十几年,谨慎起见,她说的话还需要考究,避免用错治疗方法。
江盈说:"在对阳剡进行催眠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答案,这次他肯配合治疗是因为你。"
"因为我?"
"恋爱期间有分歧在所难免,为了他能早日康复,建议有些话尽量委婉一些,最好不要刺激他。"
"好……"怎么就扯到她身上去了?
"双重人格患者内心孤独且冷漠,阳剡也是如此,但是我们很惊喜的发现他最近有了情绪波动,这些情绪虽然是不良的,但发生在他的身上便是好消息。"
靳小爱听得云里雾里。
江盈:"你是第一阶段治疗的关键人物,我代表专家团队恳请你配合我们,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您有话直接说好了,太多专业术语我也听不懂的其实。"靳小爱也不怕丢脸,实话实说,这种病她还是头一次听到。
江盈:"抱歉,习惯了。谢谢你的配合,回头我再把相关资料发给你。下午是要去公司兼职吧?那我就不叨扰了。"
"等一下,江医生……"靳小爱叫住江盈,吞吞吐吐问出个难以启齿的问题:"第二人格是不是知道主人格做的事,无论什么事都知道,包括……那种事?"
江盈一愣,面露了然之色,"从该症临床反馈的资料来看,是的。其他人格基本具备主人格的智慧和知识点,也会继承部分记忆。"
靳小爱漂亮的小脸愁作一团。
妈蛋,照这么说,第二人格岂不是会知道他们昨晚做了什么?
"其实两个人格都是他,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人格合一,所以你没必要感到不好意思。"江盈看出小姑娘的疑虑,安慰道:"现在组建的专家团队是国际最顶尖的,别担心。"
靳小爱尬笑一声,"谢谢江医生。"
去往办公大楼的路上,靳小爱一路都在思考。
阳剡内心缺乏爱意,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人格被分裂出去了呢?如果合二为一,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这样冷漠绝情?
一个七岁的孩子,目睹母亲坠楼身亡,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他的精神受到无尽的折磨,却也咬牙坚持过来了,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想到母亲,靳小爱骤然想起江盈的话。
如果说第二人格的主观意识是七岁阳剡带来的,那么,他一定恨极了自己的母亲。阳剡搬回家住很有可能威胁到母亲的生命安全。不行,她必须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阳剡患有精神病的事情不能外传,否则将会影响到阳氏旗下产业的股票,她母上是新闻工作者,而且性格太耿直,没准一个说漏嘴,到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不能告诉她。
那她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委婉提醒她小心阳剡呢?
交通信号灯跳到绿灯。
靳小爱伤脑筋地趴在方向盘上,听到后面司机大兄弟们催促的喇叭声,甩了甩脑袋,集中精力开车。
二十分钟后。
靳小爱走进总裁办公室。
以前是掐点避开那只孔雀,现在是掐点来蹲他,还要陪伴在他身边生怕出了什么乱子。想一想,还真是人生百态世事难料啊。
一进去,就被男人拉进休息室。
她吃痛,也懒得骂他了,这家伙总是喜欢玩这种拉拉扯扯的游戏:"先把手松了,疼疼疼。"
想到昨晚两个人胡作非为的场景,靳小爱别开脸假意四下张望:"咦,好像忘记收拾档案柜了,我先去忙……"
"别想跑。"阳剡两指夹着她的耳垂揉着玩,暧昧的语气夹杂着某种迫不及待的情绪,"上午董事会表决,一致通过了收购方案。"
靳小爱欣喜地扬起脸望着他:"收购成功了?!"
"是的,成了。"阳剡低头凝视着她,笑得意味不明,声音迫切:"尾款结一下?"
感受到扑打在耳边的热气,靳小爱收起兴奋的心情,表情一片茫然:"什、什么尾款啊?"
阳剡侧过脸,嘴唇在她唇边逗留,语气颇为委屈:"我开了两个小时的会才解决那几个老头,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你这东家怎么还赖账?"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电梯里。"他提醒,在她唇角轻咬一下,目光灼灼。
她想起来了——
他掐起她的下巴,舌尖在她红唇上轻轻扫过:"老板不自觉,只好自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