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我要你的心,你挖给我呀!”
“你!”
楚慕指着齐妤,噎了口气,半晌没顺过来。
齐妤看着指在自己面前的手,伸手拍开:“王爷,如今多事之秋,您不管着朝政大事,总盯着妾身做什么,有这功夫,你还是好好筹谋筹谋以后的事情吧。您也瞧见了,康王殿下可比您警醒多了,一大早就来了师太这里,他为的是什么,你可想过了?”
“哼,他能为了什么?不就是那点子事儿嘛。他在乎那劳什子诏书,我可不在乎。”楚慕对齐妤直言。
齐妤讶然抬首盯着他,狐疑道:
“王爷你不在乎?那诏书意味着什么,您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我不是与你说过,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管他谁做,对我来说都一样。你别给我岔开话题,朝堂便是忙破了天,你的事儿我也得跟你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楚慕说着说着,又直接把话题给转了回来。
齐妤听他说着这些事,觉得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目光在楚慕身上审视,想要看看他是在骗自己,还是真心的。
这世上真有人会对那个至尊之位毫无兴趣?他手握重兵,又身居高位,如今这朝中,只要他楚慕愿意,明日他就能坐上那金銮殿的龙椅,这么大的诱惑在前,他会如他所言那般不在乎?
“你不必如此看我!回答我的问题。”楚慕不耐烦的打断了齐妤的审视。
齐妤一时也分析不出来楚慕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干脆不予理会,白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
楚慕见她话还未说清楚,就要走,哪里肯放,果断追上前去,一路在齐妤耳旁喋喋不休,非要她把楚肖的事情交代清楚不可。
齐妤被他念的头疼欲裂,两手捂耳,抱头跑开,可她跑的越快,楚慕追的越快,两人在慈航庵里你追我赶,惊扰了满院的姑子。
一整天,楚肖都陪在定宁师太身边,或是说话,或是下棋,到了下午的时候,天色忽然阴沉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就此落下。
齐妤被楚慕烦的不可开交,原本是想跟定宁师太请辞回去的,可突然遇到大雨,便是她想走也没法就这样走了,只能继续留下来。
定宁师太倒是很高兴的样子,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对着外头的瓢泼大雨说道:
“这就叫人不留天留。我这慈航庵可没有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啊。你们三人今晚就留宿在此吧。”
听到留宿,楚慕很是高兴,主动提出:“留宿好啊,劳烦给我和娘子安排一间房。”
齐妤还没开口,楚肖便从旁道:“这里怎么说也是佛门清净地,三哥提这要求,未免亵渎了佛祖。”
楚慕干咳一声,发觉自己的那点心思都被人家给看透了,也有点不好意思,定宁师太见状,暗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虽说我这家也出的不太诚心,可到底庵里是有佛祖在的,你们夫妻回你们王府,要怎么亲近怎么亲近,在我这里,就别动那些歪门脑筋了。”
齐妤被气的不轻,对定宁师太道:
“若师太不嫌弃,要不今晚我跟您将就将就?”
定宁师太赶忙摆手:“别别别,我一个人睡惯了,不喜欢将就。”
说完之后,定宁师太便不再理会他们一行人,兀自回了自己的禅房之中。
外头的雨下的瓢泼般,要走是肯定不能够了,三人也就各自去了各自房间,楚慕一开始还贼心不死要跟着齐妤走,被齐妤一记冷眼给瞪住了,只得讪讪摸着鼻子回头。
是夜,雨大的厉害,噼里啪啦像是珍珠落玉盘般下个没完。到后半夜似乎雨势才小了些。
齐妤翻了个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锣的声音,揉着眼睛坐起身,对打着地铺的琥珀看去一眼,琥珀已经穿好了衣裳,提着烛台便开门出去观望。
趁这个时间,齐妤便起身将衣裳穿好,琥珀拿着烛台回来,对齐妤回道:
“好像是闹贼了。”
齐妤愣了片刻,赶忙往定宁师太的禅房去,禅房里打翻了一个烛台,还倒了两张凳子,西窗大大的开着,定宁师太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坐在床上,肩上披着衣裳。
楚慕和楚肖差不多时候过来,一起进门。
齐妤看见楚慕的脚上沾了雨水和泥浆,问楚慕:“你脚怎么回事?”
楚慕指着外头:“先前确实看见一个人影从窗子边上闪过,我便追了出去。可那人跑的太快,没追上。”
“这好好的庵里怎么会突然闹贼?”楚肖发出一声疑问:“还是我们都留宿在这里的时候闹。这也太奇怪了。”
定宁师太脸色冷凝,一言不发。
只听楚肖又道:
“这庵里拢共就三个人留宿,齐妤自是不会有任何不妥,而我又是这般状况……”
楚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为何,已经相当明确了。
楚慕听出他的意思,说道:
“你什么意思?合着你还怀疑我?”
楚肖但笑不语。
楚慕转头看向齐妤和定宁师太,见她们也一副怀疑的样子,楚慕指着自己好半晌没说出话来,然后甩手离去:
“你们爱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吧。”
楚慕离开之后,定宁师太长叹一声,楚肖又道:
“师太明鉴,不是我有意针对三哥,只是那般想了便这般说了。我这腿脚不灵便的都已经挪出来了,三哥却迟迟而来,他那身手最是矫健敏捷,能在他手底下逃走的贼人可不多见。”
定宁师太的脸色越趋冷凝,眉头蹙着不言不语,楚肖见状,便也不忍再多说什么,说了句告退,便让人推着轮椅出去了。
房间里已经收拾好,各处窗户也都关严实,落下了栓子,待收拾的人全都出去之后,齐妤才要扶着定宁师太躺下。
昏暗的灯光中,定宁师太幽幽盯着齐妤,拧眉问道:
“难道我看错他了?”
齐妤一愣:“师太怀疑楚慕?”
“这不是明摆着的?”定宁师太拉着齐妤的手,让她在床沿坐下,将心中怀疑一一说与她听:
“你们三人刚留宿就出事,老四腿脚不好,不可能是他,自然也不可能是你,那剩下的可不就是老三了?难道他也有那心思?”
齐妤想着白日里楚慕的话,敛眸道:“我觉得不太像。楚慕的身手很好,若他真想进房偷点什么,根本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一点,齐妤真的可以证明,她是有过亲身体会的。楚慕要进谁的房间,一丝痕迹都不可能留下。更何况,齐妤私心里觉得,楚慕不是这种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那你说是谁?”定宁师太急急问齐妤。
齐妤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二天早上,雨依旧未停,但定宁师太自然是不愿意再留他们了。
用过早饭便叫他们回去。
楚肖有自己的马车,先走一步,楚慕原是骑马追着齐妤来的,现在下雨,自然要跟齐妤坐一辆马车的。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里放了个暖炉,关了帘子,倒也算暖和。
楚慕靠在一侧,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对齐妤问道:
“不会连你也怀疑是我吧。”
齐妤看向他,淡淡道:“那你倒说说,你我三人中谁的嫌疑最大?”
一句话让楚慕闭上了嘴,拢共就三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腿脚残废的男人,再加一个身强体壮,身手矫健的他,傻子也知道谁的嫌疑最大。
“我真看见有人影闪过才追出去的。”楚慕说。
“可你没追上啊。”齐妤看着他。
楚慕辨无可辨,干脆闭着眼睛,将头扭到一边去,齐妤见他不欲说话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既然你说不是你,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楚慕缓缓转过目光,盯着齐妤,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又立刻摇头否认掉,口中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
齐妤见他苦恼,递给他一杯茶,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交流,似乎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怀疑。
“有些东西你不在乎,却不是人人都能不在乎的。”齐妤若有所指道。
楚慕喝了口茶,心里虽然还是疑惑重重,但只要冷静下来,他不难想到:潜入定宁师太房中的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是齐妤,那答案也只就有一个了呀!
楚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