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嘴角那一丝嘲讽的笑瞬间消失,快到仿佛那一丝笑只是错觉,取而代之的是苦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摸着脸:“少棠哥哥,我的脸好疼。”
顾少棠仿佛也没有察觉到异常,神色平静的走过来:“还疼吗?”
顾眠点点头。
顾少棠弯下腰,仔细端详她的脸。
顾眠主动仰着脸让他看:“哥哥,你帮我揉揉吧。”
顾少棠的眼神飘过来一眼,顾眠半点不心虚,亮晶晶的盯着他,顾少棠又转开视线,不和她对视,然后在床头柜里拿出药膏,倒出一些在手掌心,两只手盖在一起揉搓了一阵后,左手托起她的下巴,一只手盖住她颧骨上的青紫,轻轻地揉按:“疼不疼?”
顾眠嘶嘶抽着气:“疼。”
顾少棠不说话,只是放轻了力道。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脸,指尖是她细腻滑嫩的皮肤,他克制不住,大拇指轻轻摩挲过她嘴角边的皮肤,另一只手则依旧专心致志的替她揉着脸。
揉了几分钟,他松开手,手掌都是药膏的味道,他淡淡的扫一眼还被顾眠端在手里的碗。
“喝完了吗?”
顾眠捧着碗喝完最后一口,把碗交给他:“我想睡一觉。”
“顾眠”体质弱,折腾的这一下午,顾眠也有点累,更何况这正是一个装虚弱的好时机。
“好。”顾少棠接过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帮躺下去的顾眠盖好被子,目光在她白净面颊上的那一片青紫上停留了一瞬,说:“睡吧。”
等到顾眠闭上眼,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拿着空碗走了出去,右手带上门,他站在走廊里,低头看着手里的空碗,神情有些莫测。
顾少棠一走,顾眠就后怕的睁开了眼睛,刚刚顾少棠站在床边没动的时候,她心跳都加快了。
顾少棠应该不会那么敏感吧?
顾眠脑子里又浮现出顾少棠那双沉静内敛的黑眸,一时间有些吃不准。
顾少棠喜欢的类型明显就是她现在伪装出来的小白兔类型。
可她不是小白兔。
她是披着小白兔皮的大灰狼,还是黑心的那种。
要是掉了皮,露出本相,顾少棠只怕会避之不及吧。
顾眠枕着柔软的枕头,淡漠的眼神里忽然有几分寂寥。
第二天来给顾眠治疗的钟悬予看到顾眠的“惨状”也是愣了一下:“怎么弄的?”
顾眠脸上的淤青昨天看着还没那么严重,今天反而颜色更深了,像是一块难看的胎记,看着触目惊心,因为这,被苏冰清温香软玉的安慰了一晚上,气消的差不多了的顾振华脸色又不好看了。
“昨天出去玩,不小心连人带轮椅摔到泳池里,不知道磕到哪儿了。”顾眠说完,问:“很难看吗?”她今天早上照镜子还下了一跳,觉得比昨天还严重了。
“难看死了。”钟悬予说:“你个残疾人跑到游泳池边去干什么?想参加残奥会?”
顾眠不以为意的用小叉子叉了块火龙果进嘴里:“钟医生,你的嘴那么毒,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火龙果、猕猴桃、草莓、提子都被洗干净切好装在玻璃器具里,插水果的小叉子是银制的,每天一盒。
她这段时间吃的水果,比她二十多年吃的还要多。
钟悬予冷笑:“谁说我想找了?”
顾眠:“哦。”
钟悬予又被倒噎了口气,一瞥见顾眠脸上那一片刺眼的青紫,心里又升起异样的情绪来:“我看看。”
顾眠仰起脸来给他看:“今天一觉醒来,感觉比昨天刚摔的时候还严重了。”
钟悬予弯下腰凑近了去看,看了一会儿,刚要说话。
突然猛地被人抓住肩膀往后打力拉开。
钟悬予吓了一跳,踉跄一下才站稳,一转头,就看到顾少棠脸色难看的看着他,黑眸里也沉着怒气。
简直莫名其妙!
“你干什么?!”他愤愤质问。
顾少棠脸色难看:“你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在检查她的脸!”钟悬予嘲讽道:“怎么?连看脸也不可以了?”
顾眠也微惊了下,茫然的去看顾少棠。
顾少棠一看两人的反应,就明白自己刚才怕是误会了,只是他刚刚一进门就看到钟悬予正弯着腰低着头,正好把顾眠的脑袋挡的严严实实,从他的角度看起来竟像是两人在接吻,一时间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冲过去把钟悬予拉开了。
顾眠诧异的看着他:“少棠哥哥,你怎么了?”
“抱歉,钟医生。”顾少棠向钟悬予道歉。
钟悬予怒目而视,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顾少棠道歉而消气。
顾眠劝道:“对不起钟医生,你别生气了,少棠哥哥不是故意的。”
钟悬予又对她怒目而视,不满都摆在脸上。
他心里莫名其妙的委屈起来,她就知道护着顾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