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伙食是真的好, 尤其是在程老爷子的病情开始好转之后,伙食水平更是呈直线上升。
早上吃的包子饺子面条, 中晚饭都是三菜一汤外加一个甜点, 主食不是米饭就是烙饼, 实打实的大米白面。
就是人参鸡汤, 孟则知也喝过两回了。
——毕竟他家的程广志是混黑市的,不缺钱。
天知道之前孟则知连着吃了两个月的红薯土豆加海鲜,都快吃吐了。
可即便程家的伙食再好, 孟则知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了。
“恭喜老爷子, 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了。”孟则知收回搭在程老爷子脉搏上的手,笑着说道。
“多亏了林大夫。”老爷子轻喘着气, 面上难掩激动。他躺在床上, 人虽然还是很虚弱,但面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我再给您开几张药方。”孟则知说道。
听见这话, 一旁候着的赵医生连忙将手中的钢笔和病历本递给他。
赵医生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他接受的是正统现代医学教育, 和他的绝大多数同事一样, 在他眼里,中医就是伪科学,应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可偏偏他亲眼见证了孟则知把程老爷子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还是他认知里的那个中医吗?
震惊、迷茫、尴尬……最后悉数化为沮丧。
他要是学中医的该多好, 起码也不至于像个睁眼瞎一样, 连人家是怎么把程老爷子治好的都不知道。
“多谢。”
孟则知接过纸笔,一连开了三个方子。
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他将方子递给程继昌。
“您这是?”程继昌一脸惊疑。
孟则知解释道:“既然老爷子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接下来就不用我一直盯着了, 只需用汤药慢慢调理老爷子的身体就是了。”
他叮嘱道:“这三张药方上面我都给标了序号,早中晚各一剂,连服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再来给老爷子施一次针,顺便换新的药方。”
“那、好吧。”
既然孟则知已经开了口,程家人就算想留着他也不成了。
虽然程家势大,可谁让人家手里捏着他家老爷子的命呢。而且他家是万万不敢得罪一个连绝症都能治好的大夫的,保不定哪天他们还得求上门去,所以他们对孟则知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就算心里对孟则知的身份有再多的疑问,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要不您再在我家多住几天,这些天您一直守在我家老爷子身边,也没怎么出去过,我让广志陪您在市里玩上几天……”
“不了,”孟则知笑着说道:“老爷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不是我女儿明天就放月假了嘛,正好和她一起回去。而且您女儿女婿不是今天晚上就回来了吗?”
他说的是程老爷子的小女儿程清芳。
程清芳十八岁和丈夫彭亚中结了婚,两家算是门当户对。程清芳二十岁的时候怀过一个孩子,只是为了救彭亚中溺水的弟弟,流产了,还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之后十几年都没能再怀上孩子。
后来彭亚中的弟弟死在了大动乱里,彭亚中成了家里的独子,彭家人的态度顿时就变了,而彭亚中又是个典型的妈宝男,程清芳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好在后来程家平反了……
用程继昌的话来说,就是彭家想攀附程家,程清芳把感情看得太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顾虑,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程家人希望孟则知能帮程清芳看看,孟则知答应了。
“这样啊,”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到时候我让广志送您。”
“那就麻烦了。”孟则知也不客气,反正他是不想再挤大巴了。
“应该的。”
程清芳夫妇是在第二天早上到的程家,之前她们都在外面出差。
“林大夫,怎么样?”程清芳小心翼翼的问道。
“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孟则知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
“啊——”程清芳连忙张开嘴。
孟则仔细看了两眼,又摸出一根银针来扎了扎她手臂上的曲池穴:“疼吗?”
程清芳闭上嘴:“有点麻。”
孟则知收回银针:“上一回去医院检查是什么时候?”
程清芳愣了愣,仔细回想:“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自从被医院确证失去了生育功能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主动踏进过医院一步,倒是主动或是被逼着吃了不少的偏方。
“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孟则知说道。
“什么?”
不仅是程清芳,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则知看向彭亚中:“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我?”彭亚中呼吸微促,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孟则知身前了。
“经常熬夜吧。”孟则知问道。
“嗯。”彭亚中迟疑着点了点头。
一开始是愁孩子,晚上睡不着觉,后来被下放到了农场,住处旁边就是养猪场,日夜不得安宁。
“总是无缘无故的流鼻血。”
“……嗯。”
“一到冬天就头晕。”
“嗯。”彭亚中的声音越来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