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用了饭菜,打算去街上逛逛,“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还有几天,你可以打点行李,不用带太多布料,只带些你喜欢吃的东西,这京城许多吃食邑城那边可没有。”说到这里,他看向顾知语,“其实邑城那边的人过得粗糙,我怕你不习惯。”
“没事。”顾知语不在意,甚至还兴致勃勃,“一辈子呢,总得多走走看看。”
光是成亲这两个月就把她憋坏了,整日整日待在院子里,她又是个贪嘴的,现在养身子呢,才两个月已经胖了一圈,等元气补回来之后再这么吃,她非得胖成个圆滚滚的不可。
准备回府的时候天色还早,柳成嵇来了兴致,今日不骑马了,兴许是方才苏端巍的话让他有了危机感。非要挤进马车陪着顾知语。当然了,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人是夫妻,一起坐马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但顾知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两人现在还清清白白,根本还什么都没有呢。不过两人共处一室已经两个月,不过是坐马车而已,也没什么过分的。这么一想,她就坦然了。
马车蔽塞,柳成嵇坐在她对面把玩着她的手指,心猿意马的不时偷看她神情,突然边上马儿嘶鸣出声,柳成嵇听到这声音,面色一变,“狂风!”
他掀开帘子,刚好看到一道黑色的旋风疾驰而去。他立时转身,一把将顾知语抱下马车,“等我。”又对着架马车的平安嘱咐道,“看好夫人!”
说完,抽出匕首,割断马车上马儿的绳索,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顾知语皱眉看着他骑着马远去,这边还是街上,边上还有铺子,好在今日巡逻的官兵多,摆摊的人都自觉靠边了一些,马儿飞奔出去时还来得及闪避,就顾知语看到的地方是没见有人受伤的。
“怎会如此?”平安急得团团转,见顾知语疑惑,他解释道,“狂风陪着主子多年了,主子无论去哪里都带了它的,主子对它比对我还要好……”
顾知语闻言,脸色难看起来。柳成嵇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岂不是他每日都要骑?但方才那马儿奔出去的速度,可不像是驯服了的。倒像是……疯了。
这事情可不小,顾知语沉声问,“平时谁在照顾?”
平安面色更苦,“都是主子亲自照顾,他没空的时候就是小的去喂。今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只是马儿吃得少了点……”
顾知语突然想起,虽说柳成嵇醒过来是因为她,但若是没有她,他一样会醒。慧文大师只说他们两人相辅相成,顾知语的存在对他有益,是会救他的命的。但他可没说柳成嵇的死劫已经过去,这么一想,他的死劫很可能还没过去。因为慧文大师批命的缘故,柳成嵇和柳成延两人成亲得日子都那么急,顾知语虽然不记得确切的成亲日子,但一定是提前了的。正经算起来,柳成延现在应该还没成亲才对。
如果柳成嵇现在死了,那世子之位还是会落到柳成延身上。
会不会就是今日?因为柳成嵇突发奇想想要陪着她坐马车才没有上马,刚好那边马儿就疯了。若是马儿疯起来的时候他刚好在马上,不一定就能控制得住,很可能会被颠下来,若是再被疯马踩上几脚……焉还能有命在?
平安还在自责,觉着是自己没看好狂风才会如此。他也满是后怕,“好在主子没在马上。”
周围人来人往,方才马儿发疯只是一瞬间就跑了,很快柳成嵇就追了上去,哪怕亲眼所见的人其实也没什么热闹看,只低声议论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此时周围没了看热闹的人,平安看了看天色,“夫人,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主子吗?不如我们去边上的茶楼去等?”
顾知语摇头,“回吧,不用等了。”
那马儿跑得飞快,还不知道要追多久才能追上,还有就是柳成嵇那边要是有什么事,侯府中应该是最快得消息的。
“那夫人在此等小人一会儿。”平安说完就跑了,很快就架了马车回来,他边看着苏嬷嬷扶她上马车,边歉然道,“马车简陋,是小人在那边借的,夫人将就一下。”
顾知语有些担忧追出去的柳成嵇,那可是疯马,要是追不上,很可能只有等它力竭之后才会停下来。
她回到侯府,本来打算回世安院等消息的。进内院时脚下要转,转道去了酝宾院。
酝宾院中的丫鬟看到她来,都有些诧异,实在是顾知语成亲以来过来得次数实在少。一开始她还跑来请安,后来金氏客气一下让她不用天天来,顾知语不客气的几天来一回了。
丫鬟福身,“见过世子夫人,我们夫人正在午睡,现在还没醒呢。”
顾知语笑了,“方才我特意给夫人带了一只香酥鸡回来,这个得趁热吃。”
要见金氏的意思明显,且脚下一点没动,不见不罢休。
顾知语确实怀疑金氏,要说柳成嵇出事之后,得利的就是金氏和柳成延。不怀疑他们都不行。
屋子里传出来熟悉的女声,带着刚醒的慵懒,“让世子夫人进来。”
顾知语带着苏嬷嬷拎着食盒含笑进门,一眼就看到靠在软榻上的金氏,她用手撑着额头,“知语,你来找我?”
顾知语含笑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拿过那个给老侯夫人备下的食盒,含笑打开,将盘子端出,“今日突然想起,夫人还未尝过呢,就顺便带了一只回来。”递上筷子,“你尝尝味道如何?”
金氏摆摆手,“头晕,不想吃这么油腻的。”又问,“今日你出门了吗?”
顾知语仔细看她神情,“出门了,在外面遇到夫君,我们一起回来,他今日陪着我坐马车,不知怎的狂风就疯了,突然就长嘶一声跑走了……”说到这里,顾知语顿住,看到金氏脸上闪过紧张,满是焦急问道,“那马儿可伤了人?”
顾知语缓慢摇头,“没有,不过狂风那么快跑出去,可能会伤到路人。”
“只要成嵇没受伤就好。”金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至于别人,我们完全可以补偿嘛。”
顾知语却没漏看金氏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看来此事就算不是她主谋,应该也顺水推舟了的。哪怕这些都没有,她盼着柳成嵇受伤甚至是死了是一定的。
出了酝宾院,顾知语回房后洗漱一番,不久后柳成嵇就回来了。
他回来时半身鲜血,乍然看到时顾知语吓了一跳,忙上前查看,伸手去摸他胸口,“你受伤了……”
她伸出的手被他握住,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无助,还有些痛苦,“知语,狂风没了,被我亲手杀了。”
顾知语哑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半晌道,“我们好好葬了它好不好?”
柳成嵇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抱住,顾知语靠在他胸口,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鼻尖,伸手回抱住他的腰,“你不是故意的,别太难受了。”
柳成嵇起身去小间洗漱后,满身疲累,“陪我睡会儿。”
他躺上了床,伸手拉她。
顾知语顺从的陪着他躺下,柳成嵇正难受呢,她现在不好推开他。成亲这么久以来,两人之间越发熟悉,熟悉之后她就觉得两人是一样的,都没有很亲近的人。柳成嵇虽然有老侯夫人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但老侯夫人和他根本说不到一起去。他们两人就像是冬日里落单的小兽,互相抱团取暖。
渐渐地她睡了过去,醒来时柳成嵇已经不在,苏嬷嬷听到声响推门进来,“夫人,方才二少夫人又来了。”
顾知语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些头晕,听到这个头就更晕了,“她人呢?”
苏嬷嬷见状,上前帮她揉额头,“奴婢说您在午睡,让她回去了。”
天黑的时候,孙怡菁又来了,身后的丫鬟手中还端了托盘,上面好几个各式各样精巧的瓷瓶,顾知语看到后心里了悟,只怕孙怡菁还没放弃,她拿来的这些若是她没猜错,应该就是闻香识美卖得最好的脂粉了。
孙怡菁进门后示意丫鬟将托盘放下,直接就问,“大嫂,我听说今日大哥的马儿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知语摇头,“我还不知道呢,不过那马儿可惜了。陪了成嵇多年,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