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怿从浴室出来,拧起毛巾擦干发梢的水,抬眼便见房间里已经没了人,衣架上挂着的花惜的外衣和围巾也都不见了踪影。
他皱起眉头,环顾四周,桌上他的手机屏幕正在一闪一闪,拿过来滑开来一看,是花惜发来的信息。
“有点事情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手机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晚上十点,外面飘着细雨,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还会有雪。
乐怿扔下手机,低低骂了声,随意拧干头发,穿外套,锁门,一气呵成。
花惜坐得有些拘谨。
面前男人身材修长,穿着笔挺的深棕色大衣,五官很有韵致,眼睛形状和庄梦淮很是相似,看人时又深又黑。
“不用紧张。”庄烨笑了,眼角微弯,温柔平和。
一笑起来不那么像了,庄梦淮从来不会这么笑。
花惜舒了口气,抬眸问道,“那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语气略微有些忐忑。
庄烨细细端详了她片刻,“你这几年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花惜有些怔。
“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照片?”花惜懵了,忽然想起什么,脸上一红,“他,庄梦淮给你发的照片?”
幸好庄烨摇了摇头,笑得有点狡黠,“阿淮偷藏的照片。”
庄梦淮是庄家这辈的长子,庄烨是上辈老幺,因此和他岁数相差不大,庄梦淮十五岁时,庄烨二十五岁,博士刚毕业,因为一直在读书的缘故,一身学生气还没褪去,和庄梦淮还稍微能聊上话来,比起家里其余遭到他深深厌恶的人来说。
“爸去世那年,阿淮一个人从家里跑出去了。”庄烨回忆起往事。
花惜记得这件事情,点头,“他和我说过。”
庄烨有些意外,失笑道,“家里找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有天他自己回来了,回来正常上学,考试,放假,比之前好像还要乖一点,嫂子当时都吓着了,偷偷来问我他出去是不是碰了什么意外了。”
“我当时问过他,为什么忽然又想开了。”庄烨缓缓道,“他没告诉我。”
“后来有天,我在他房间里看到了这张照片。”他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递给花惜。
图上是个女孩的睡颜,荷叶领蓝格子裙,睫毛长长卷卷,睡得唇瓣微翘,格外香甜的模样。
花惜还记得自己那件蓝格子裙,是她高中毕业时和朋友一起逛街买的,后来开始正式打职业后,觉得款式稍微有点幼稚,已经很少再穿了。
这照片上的女孩,千真万确是她。
“你根本不记得阿淮了吧。”庄烨见她神情,也笑了,“他那时候性格太臭,你不记得也正常。”
“就算记得。”庄烨慢悠悠道,“估计也就觉得是个脾气很臭屁的小弟弟。”
花惜“……”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他说的那番话,灼热的吐息好像都近在眼前,花惜脸骤然滚烫,垂下睫毛,没说话,手指在卓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那时她完全没在意,也不相信,还问他对几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她皮肤白,弥漫上的绯红很是显眼,庄烨看在眼里,眼底不动声色的漫上了丝笑意。
“阿淮是他爷爷带大的。”他解释道,“大哥当年在外谈生意,整年几乎不回家,嫂子追着他去了,我当时在国外上学,家里经常只有阿淮一个人。”
“所以,搞成了个这么古怪脾气。”他摊手,扬唇笑了,“除了爸,家里谁也管不了他。”
花惜想起了自家,抿着唇不语,眼神有些晦暗。
“大哥就阿淮一个儿子,当时爸快去了,他急得觉都睡不好,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庄烨回忆着,“担心爸的身体,其实还操心的是他去了后,阿淮就彻底没人管得了了。”
“以他当时的性格,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花惜察觉到他话里有话,沉默着等下文。
“大哥没和爸说,爸自己发现了,走的前一天,他把阿淮单独叫到了病房里,不知道说了什么。”
“后来爸和大哥谈话,我听到了,他说要大哥放心,阿淮以后会听话,按他们的安排走。”
事实确实如此,除了那一趟突如其来的出走,庄梦淮确实也做到了,直到他高中毕业,通知书寄到家里时,本来众人都已经松了口气,他却突然说要推迟入学时间。
“后来我看你们的比赛,一眼就认出来了。”庄烨笑道。
认出来了坐在他旁边笑容甜美的姑娘,就是当年他藏在房间里的照片上的小姑娘。
花惜心头一跳。
他曾经问过她如果有一天他不能再打比赛,她还会不会喜欢他。
她是怎么回答的?
语气很冷漠的一句,“那为什么还要喜欢?”
心头蔓上一股涩意,发酸,胀痛,花惜嘴唇发白,脑子里一片混沌。
“网上那件事情我们看到了。”庄烨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他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笑容很优雅,“那不可能是阿淮。”十二分笃定的语气。
“这件事已经有眉目了,到底是谁导演的,很快就能查清楚,到时候花小姐要是有兴趣,可以打电话找我了解。”
“他是怎么对你解释这件事的?”庄烨喝完咖啡,问道,语气有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