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围在楚凌越之前所坐的位子周围。
“真没想到楚兄竟然也精于画技,从前可是都不知道,我说,若不是这一回被我们瞧见了,你还想瞒多久?”
“就是,明明可以拿头筹的,为何要藏?”
习若云好奇地冲着杏儿招了招手,杏儿立刻乖觉地凑过来。
“小姐,方才楚二爷离席之后,他随侍的小厮本要将画收起来,却被别人撞了一下落在了地上,原来是一张美人图。奴婢也不知道画的好坏,但是大家都说好……那就是好罢。”
见习若云若有所思,她便接着道:“之前府中下人都私下议论他不学无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才情……”
习若云给了她个眼色,让她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嚼舌头,自己却也好奇。
她凑上去,在人群缝隙中,只见纸上乃是一副写意美人图,画上的女子只露背影,依稀能看出衣衫与发髻都与她素日在家习惯的打扮相似。
这时又听到有人笑道:“楚兄,你有这好笔墨,为何不依题而作?”
“兴之所至,想起什么便画了。再说……长公主的好东西还能少了我的份么,难道还和你们争这个彩头不成?”
隔着层层人群,楚凌越和旁人说笑的声音传入耳朵,习若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楚二他若真的是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可有多好?
若不是招惹了淮阳公主,他又何须筹谋这么多事。
她一回身,只见还有两个人,虽然身子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但视线却是都投向了这边,正是姚馨月和淮阳公主。
习若云突然有些头疼,方才最后是将楚二给哄好了,可是……姚家小姐的事儿他可还没松口呢!这姑娘看着便是个没心机的,如今看她面上带着喜色,就是根本料想不到有人已经对她动了杀心。
她缓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伸手去桌角拿酒壶,眼光落在淮阳公主的身侧,吃惊地道:“哎呀,公主您的裙摆怎么脏成这样,还是湿着的?要不要去后堂换一身衣衫?”
淮阳公主此刻仍旧心烦意乱,摆手仿若对待下人一般的态度:“不用了,反正宴席也快散了,待一会儿上了马车再换。”
二人对话声音不小,若是姚馨月有心,定然会知道淮阳公主方才也去了水边,否则断不会弄脏裙摆。
去水边做什么呢,自然是偷听了。
她收回视线,自己如今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就不知道只好究竟能否有机会再劝劝楚凌越。
直到打道回府,习若云都未见到栾绣锦和楚家的二位姑娘,想来这车坏的够严重,修也没修好。
回去的时候,楚凌越还是很自然地骑着马,同习若云的车驾同路而行。
习若云不敢再提方才的话题,但二人这般两厢无话,气氛着实尴尬的很,便撩起帘子问道:“这一回你那两个妹妹,是又搞了什么名堂?”
楚凌越瞥了她一眼,“不过是想将你和大嫂扣在府中,然后冤枉你偷了大嫂的东西罢了。”
哦,还是内宅争来斗去的小伎俩。
她们是巴不得借此机会羞辱习若云,让她滚出侯府,孰不知其实她本人是最想走,但偏偏走不了的。
好吧……现在她是真的不想走了,不笼络好了楚凌越,是真的要出人命的,她哪里还敢走!
“不过我不太明白,三小姐记恨我姑且还有点缘由,楚莲语又是为什么?”
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啊。
“那是因为她也听了柳姨娘日夜的念叨,生怕你继续留在府中嫁了她哥哥,祸害她们一家子。”
这回习若云是真的郁闷了,她就算平日装的比实际上病得重,但也不至于被人当做丧门星来对待罢!
“不是因为病。”楚凌越只余光扫了她一眼,便知她在气恼些什么。
“嗯?”习若云抬眼,见楚凌越神色间带着些许嘲讽之意,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竟然莫名松了口气。
“是嫌你狐媚勾人……栓住了她哥哥的心呢。”
于是习若云更郁闷了,这到底是夸她还是骂她!
不过……难不成那位三公子,真的如楚二所说,对自己念念不忘?习若云蹙眉细思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他二人之间有何牵扯,遂作罢。
宴席散的晚,习若云回府睡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然大亮。
她随口喊了声杏儿,无人应答,正自纳闷,就见春不见擎着衣服进来,身后还跟着小丫头,她微微一福身,“今日那周侍郎夫人又来上门拜访,杏儿去往外头打听消息去了。”
是了,虽然楚二相关的这些事,习若云并不曾告诉杏儿,省着她跟着担惊受怕。但内宅这些鸡毛蒜皮的,日常闲聊倒是都提过。若说去看楚莲蕊的笑话,最积极的非杏儿这丫头莫属了。
娶继室过门,虽然也是明媒正娶,但总归不是头一回成亲那般正式。这次周夫人来,便是要将婚期定下。
毕竟周大公子年纪不小,还膝下无儿,周夫人自然是急了,婚期就定在秋天。
“但愿她出嫁之后,能学乖些,别总搞这些叫人一眼便能瞧出来的把戏,否则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习若云感慨了一句,便不再想这些聒噪之人。
然而这人却偏偏要上门骚扰她。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过去,小丫头去开门后迎面就被人扇了一耳光,然后就见楚莲蕊要往屋内闯,被人拦下后,便飞也似地跑远了,口中还在念念不休,不知究竟在说些什么。
习若云听完之后,目光瞥了一眼院门的方向。
这是装疯还是真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