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若云的思路很直接,看楚二冷着脸,便总是担心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她之前也在侯府的花园中听到了下人讥笑“二小姐”的话,最初并不知道说的就是他,如今才对上了号。
楚凌越倒是不在乎,他好歹也是嫡出的少爷,别人可以不喜欢他,却没谁能当真欺负到他头上去,背地里使坏的,他也都报复回去了。
于是他也反问,为何习若云每日病的床都下不来,还能这么乐乐呵呵的。
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只有傻子才能这么高兴。
小丫头眨了眨眼:“就是因为总病着,所以有一天便要高兴一天嘛。”
她说完之后,还求楚凌越帮她去外屋架子上偷偷将糖罐子拿来——奶娘不敢给她吃的太甜,但她还是馋。
“反正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想吃什么想穿什么,当然要可着自己喜欢的来。”
楚凌越面上一百个不愿意,却还是去了,只是等他回来时,小丫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原本白的没有血色的脸颊因为被日头晒着,染上了一丝病态的潮红,柔软发黄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脆弱的仿若水中月,仿若只要轻轻碰一下便会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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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越暗中偷听到了许多事,知道了向来同谁交往都不深的父亲对习家如此热络,乃是因为那位习大人曾经救过他一命;又知道了他们之前曾经在各自的孩子没都还未出生时,便决定了要结下儿女亲家。
昌平侯口里说的,指的就是那个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楚凌风。
楚凌越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浑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贴身伺候的人感觉,自家小主子越发喜怒无常了。
习家在金陵并未久居,很快便去了地方上任。楚凌越在过了一年后,也果然被丢进了军营,小小年纪便混迹在将士之中。
他上战场的时候玄色铁甲,整个人清冷的很,眼神和狼一般,叫人看了发毛,而一旦回了府,就要换上一身鲜艳的衣衫。
有贴身侍候的小厮将别人背后说他矫情女气的话传过来,他也只是冷哼道:“这是战乱不断的边境,反正也不知道哪一日就死了,定然要随着心意才好。”
习大人当时也是在北地上任的,所在的地方距离龙城不算远,楚凌越也曾去过几回,但每次路过习府都不曾登门拜访,只是悄悄潜入,在习家小姐的闺房外驻足。
那丫头虽然仍是十日里头病着六七日,却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楚凌越倒是有心去同她说说话,可又发现根本没什么可说的。
大哥是世子,将来能继承侯府基业,来日也不用再每日冲锋陷阵的犯险——听父亲的意思,再过个一二年便要让大哥回金陵去,毕竟一门三父子都在领兵,难免圣上忌惮,将长子送回皇城脚下,也是个表衷心的意思。
她和大哥,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自己哪有什么资格抢呢若当真和她走的太近,让旁人想多了,算怎么回事人言可畏,他无所谓,但一个女孩子……受不了的。
少年纠结又不可言说的心思,在习大人升迁至庐州太守时戛然而止,习家人在刚抵达庐州时,遇上了时疫,灾祸来势汹汹,一行人竟谁都没能幸免于难,唯有因着重病而没能一道,本该晚些日子由下人护送过去的小小姐幸免于难。
楚凌越本以为习若云会来投靠侯府的,她那般柔弱,失了家人庇护,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可万万没想到,那仿若风一吹便会倒了的小姑娘,竟然雷厉风行的……跑了。
她究竟为什么走呢
“未婚妻跑了,若是换了是我,定然会亲自去接人的。”他提醒道,“许是人家觉着自己家道中落,不愿高攀,可咱们怎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楚凌风却是全然不放在心上:“误会了也好,毕竟那习姑娘据说身子娇弱,总不能陪我待在龙城罢。”
很不走心的借口,于是嗅到了一丝侥幸气味的楚二开始留心起了大哥私下在做什么,看到了令他作呕的画面。
他突然觉着,自己再继续这样混日子可不行,那个丫头啊,如今真的是无依无靠,连未婚夫都……
“不,这还算什么未婚夫,既然大哥自己不知道珍惜,不如就让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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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若云重生归来,过了六年顺风顺水的日子,却在姨母过世的时候觉着一切麻烦都找上门来,虽然也觉蹊跷,但却无从知晓原因何在。
唯有曾经曾经被安排来过大悲山附近暗中打点的密探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的主子有些等的不耐烦了。
最后的血亲过世了,这位习姑娘最后的锚已经没有了,她接下来会去哪儿会做什么,全然没有定数。万一一个想不开直接便落发出家,那可了不得!
楚凌越这些年来,路过大悲山不知多少次,出入禅静庵的后院和逛自家园子一般,如今却是第一回自正门而入,光明正大的露面。
那个没心没肺的,连信也不回一封的姑娘,还会认得他么
无所谓,不认也得认。
楚凌越挑剔的很,难得把什么放在心上,那一定都是自小便喜欢的,而且一旦喜欢了,就一辈子都戒不掉。这丫头既然被他看上了,就别想逃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单指重生后,补充了一些女主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的心路历程。
正文里直到现在女主还觉着楚二莫名其妙呢,谁让他心里想的都不说,说出口的都变了味儿呢╮╯╰╭
至于女主重生前楚二干嘛去了心上人在自家住着,还满心欢喜的等着嫁给他大哥,大概自卑的缩成蘑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