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叹了口气,“恕老朽直言,若此人平日不会突然发癫或头痛,或者发了癔症能见人所不能见,那就不是什么胎里带来的疯病,是性子不好,只能尽量开解着别去刺激他。”
好么,说了等于没说。
老大夫这番说辞,其实就是在劝眼前这女郎认命,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将那锭金子推了回去,“老朽也没帮上什么忙,诊金便不收了。”
习若云却直接站起身,“不用了,老先生一席话教我茅塞顿开,这钱您是该收的。”
这回轮到老大夫纳闷了,他说了什么至理名言么,就叫人茅塞顿开了
回府的时候,坐在马车上,习若云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
老大夫说的话是没什么用,却帮她回忆起了小时候。
本是因为活了两辈子之久,儿时的回忆早就模糊不清,经了别人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曾听过下人议论说:“二公子这样将来必定不成器,甚至连那庶出的都未必及得上,好在世子爷是争气的,否则大夫人再不能生养,下半辈子可就完了。”
楚凌越自小被这样对待,于是心智扭曲偏执,只要是他大哥的东西,就认为是好的。
而自己从前名义上算是他大哥的未婚妻,那自然……是要抢到手了。
治是没法治,但至少习若云明白了,从此一定不能在楚二面前提起他的兄弟。
若是非提不可,便只好昧着良心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这样总不会再激怒他了罢
可是她一想到那张口闭口要娶自己的楚二……他只比自己大了一岁,如今外头已经养了好些个外室,贴身伺候的通房就更不必提了。自己若是最后被迫嫁了他,将来恐怕光是后宅争斗都应付不过来,早晚给人暗害了去好讲正头夫人的位子让出来。
想到此处,习若云打了个冷战,坚决不行!她上辈子就没有跟人斗法的经验,这辈子从头学起还要上手就是最高难度,这还不要了她的小命
所以如果自己先下手为强,找个性子和软,家里人口简单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倒也是条好路子。
这男人不用太富贵,和她自己差不多也就行了,若是嫌她生不了,娶妾室也使得,各过各的日子。
这么一来,这赏花宴她若当真混进去了,岂不是一举两得。既能在世家贵人中露个脸,省着若无声无息被人害了也没点水花,又能顺便物色一下未来夫君的人选。
她这边和春不见早就打探的差不多,而那边杏儿也没闲着。
杏儿虽然不知小姐自己已经改了主意,但她仍旧在暗地里操着心。
虽然才来了几日,杏儿和府中之人并不相熟,可是她们小姐有钱啊!这种深宅大院里的丫头都是卖身契捏在主子手里的,纵然是穿着打扮都体面的大丫头,其实那东西也不过是上头赏下来的份例,为的是要有富贵人家的气派,实际上每个月的月银不过几吊钱,自己只要出手够大方,绝没有买不来的消息。
过了晌午,杏儿果然喜滋滋地就回来了。
“小姐,我听闻这一遭昌平侯夫人自己是不去的,直接都交给了世子夫人,说是会带上三小姐和四小姐——她们两个也是第一回去这样的宴会呢。”
“那二小姐呢”习若云记得楚莲心和自己同岁而且没有婚约,这在金陵中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杏儿叹了口气,“据说二小姐是不去的,也没个缘故。看来就算是庶出的,也总比那个来历不明的义女待遇要好些。”
她话锋一转,“小姐这是对赏花宴又有兴趣了要不然去找世子夫人说说让她带着您一道她前日不是还来看望过小姐,你们也来往互送过好几回东西么。”
习若云摇了摇头,既然栾氏之前曾经偷偷来提点,想来是知道大夫人对自己不怀好意的,这时候若是带着她去,可不成了故意和大夫人对着干
习若云无意于为难旁人,她心内已经有了计划,只是……有那么点儿冒险。
且说到了赏花宴那一日,习若云叫杏儿去给预备马车出门——虽说之前夫人的丫鬟已经说了,她万事都可按着嫡小姐的份例,但她也真没想着占人家便宜。
况且习若云也不愿意凡事都要去找侯府的管事报备。
习若云特意提前了些,在栾氏和二位小姐之前出发了,也不明说自己要去哪儿。
前脚刚走,立刻便有人将这事禀给了大夫人。
徐氏冷哼一声,“果然是个没教养的,这才来了府里几日便活络了心思往外跑。”
来回话的婆子陪着笑脸道:“夫人说的是,不过是个乡下来的粗鄙女子。”
这话却让徐氏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没把自己一番苦心放在眼里,根本不愿娶她。那自己巴巴地差人接回来这么一位招摇过市的乡下丫头,占着屋子又碍眼。
徐氏的脸色越发阴沉了起来。
这边婆子刚退了下去,荷香进来送了封信,说是周侍郎府上送来的。
徐氏拆开看了一眼,“你去叫派人给周夫人传个话,就说我最近精神不济,赏花宴便不去了。不过我那媳妇会带着两个丫头去,她正好可以相看相看。”
荷香应了一声,转头出去找管事的将方才夫人的话写下来好再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炮灰配角下线了吗没有,命还长着呢,费了这么多笔墨写的,当然之后还会拉出来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