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 习若云感觉自己全身都疼, 每一块骨头都仿若根本不是自己的——不是大事,一动不动躺久了就会如此, 她早就经历过无数次。
艰难地睁开眼, 习若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十分陌生的所在。四围装饰很清雅,算不得简陋,但明显不是昌平侯府的地方。
她内心狐疑, 起身就见春不见半跪着趴在床边, 听到动静的同时已经抬起头来,随即眼神一亮。
“小姐您醒了不用忙着起来, 奴婢去通知主子。”
“这是哪儿”习若云问道。
“是主子的一处外宅, 您不用担心, 已经安全了。”
说罢, 春不见急匆匆地出去了,习若云额角一跳一跳的疼,脑子里昏昏沉沉, 勉强坐起身, 又听到“吱呀”一声, 推门进来的正是楚凌越。
他仍是穿着素日最常见的雪青色袍子, 面上看不出表情。
“醒了”
习若云点头。
“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吗”
习若云摇头。
楚凌越轻哼了一声:“怎么,哑巴了”
习若云转头, 看到外头天色黑着。既然楚凌越这样问,显然不是她被救出来的当天晚上了。
楚凌越凑近,直接在床边坐下, 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习若云倒吸一口冷气,她自从重生以来,身子调养的还算不错,从来没犯病到这么重。
“大夫说是因为受了极大的惊吓才会如此,那些劫匪对你做了什么”楚凌越的目光沉沉,不带一丝温度。
习若云定了定神,她就连那夜听了那样惊世骇俗的“身世”也不觉如何,如果说是受到了惊吓,来源也只能是……那场火。
“没什么,他们只是和我说了一些我全然听不懂的话。想来是因着一夜未眠担惊受怕,早起又突然遇到大火才吓着了。”
习若云斟酌着词句,她之前听到的东西,恐怕足够被灭口了,纵然是楚凌越……他的身份和职责所在,兴许不会……也不能给自己遮掩。
可若想装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楚二也是不会信的,姑且一笔带过走一步算一步罢。
楚凌越面上阴晴不定,似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却又有些别扭,半晌之后缓缓开口:“火是我放的。”
习若云楞了一下,随后唇角微微扬起,终于不再是眼神空洞,仿若魂魄已经不在躯体内的模样了。
既然他还有心思在这样的细枝末节上别扭,看起来便真的没有大麻烦。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楚凌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想……但是不知从何问起。”
习若云努力地将仍旧混沌的思绪捋顺,最终出口的一句是:“我现在的处境,安全吗”
楚凌越失笑:“如今终于没有好奇心了当时直接冲到我房里问东问西的劲头哪儿去了”
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习若云蹙眉。
虽然还是不忘讽刺几句,但楚凌越还是回答了习若云的问题:“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得了这句话,知道自己不会被杀人灭口,习若云才终于放了心。
“那些劫匪要找的人,其实该是楚莲心罢”
“倒是叫你猜着了,我会细细讲给你知道,不过你若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就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丫头,春不见也不行。”
习若云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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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凌越的讲述下,习若云终于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这真相委实比她想象中的要机缘巧合多了。
那位和前朝公主做了露水夫妻,生下了楚莲心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还身为太子,有几分少年心性的昭帝。
当时皇子夺嫡的斗争激烈,他不可能将一个来路不明的民间女子光明正大地接回身边,给他的兄弟攻歼的借口,便在郊外买了一处庄子来安置已经身怀六甲的北齐公主。
后来昭帝登基,却发现那庄园已经荒废,人去楼空。同时又接到密报说北齐皇室中漏网的一位公主辗转来到了大夏境内,而且十分有可能就在金陵。
昭帝一面令十三卫的密探去寻访那下落不明的女子,一面又令昌平侯追查前朝余孽的下落。
他却不曾想到,这二者竟是同一人。
在楚莲心被待到昭帝面前时,她的生母已经自尽身亡,小女孩儿懵懵懂懂,说不清自己的身世,关于所谓宝藏,更是一问三不知。</p>
昭帝此时已经是儿女俱全,面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谁也不知道他心内能生出几分舐犊之情。总之,在犹豫许久后,他让昌平侯代为抚养此女,却又不允许她嫁人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