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雨点砸落的轰鸣越来越清晰,肆虐的暴雨就像是要破窗而入,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窗早已斑驳,从里往外什么也看不见,全然不见白天宽阔的视野。
里面的人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水牢里。
下雨天的晚上不要玩手机,得乖乖睡觉这种事就是小学生都知道,何况这么大个总控室。
虽然天气对机器和网络的影响是早已得到解决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知名互联网公司都把总部设在江市附近,但今天是特殊的
今天的doro是特别的,不容许半点差错。
你还要走吗季航,不顾他们日以继夜,并肩作战奋战了那么久的doro
你真的走的了吗季航,把那个你呕心沥血才勉强得出最初那么一个小小“胚胎”的doro抛下
季航垂首撑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谁也看不见他发丝遮挡下的表情。
卫旭然和夏助没有出声,都在安静的等待着这位资历尚浅的年轻上位者取舍决策。
季航知道,不止是他们,外面跟着他加了好几天班的战友们都在等着他发话。
“轰隆”
伴着风雨交加,又一声雷鸣。
然后夏助听到他们年轻的老板道“延长工程,明天早上六点下班,从现在起,全员总控室待命,辛苦大家了。”
“好。”夏助推了推眼镜,扭身便将这个消息带了出去。
没人有异议,他们对doro的期盼丝毫不亚于季航本人,简单往肚子里塞了点东西便无怨无悔的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看着眼前人,卫旭然的心情是复杂的,正因为他同样经历过这样的事才会尤为感同身受,遑论那时的他并不像季航这样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让这个年轻人退步做出抉择的,不是天气那些客观的东西,是责任和担当。
很难,真的很难,起码如果换成这个年纪的自己,大概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会一意孤行的去机场蹲航班。
卫旭然正想让他垫点东西,平复一下情绪再进总控室,便见眼前的少年抬头哑然道“抱歉卫叔,刚刚是我冲动了,我明天早上下了班再去机场。”
说着便抬脚开始往办公室外走,卫旭然只隐约听到他叹息般轻浅的一句“希望雨能停。”
同一时刻,港市。
阮穆和崔让手里拎着作业本,轻手轻脚的走过漆黑一片的长廊,推开了他们的宿舍门。
四人间里除了他们俩,另外两个已经睡的很熟了。
宿舍上床下桌,两人安置好手里的作业本,各自爬上床铺。
崔让一躺平便扒拉出了他藏在床垫里的手机,看了眼正对面同样拿出手机的人,他勾起嘴角开始在两人的聊天框里打字。
“有个特有分量的礼物我早就想给咱小穆老师了,如果我真能考上港大我就”
还没输完,便见对面躺的好好的人忽然便握着手机坐了起来,两人的聊天框里弹出一个气泡。
“我靠崔让我哥不见了”
崔让一个激灵,手指一个哆嗦就把自己的屁话全删了,赶紧问是怎么回事。
“刚我们俩在外面讲题的时候航哥给我发消息了,问我哥今天跟我一起吃完饭干什么去了”
“但是我哥今天没跟我吃饭啊”
阮穆直接把季航发给他的截图也一起发了过去。
那是张聊天记录,记录里绎哥说的确实是和弟弟出去吃饭了
“我哥除了我哪来的第二个弟弟”
“我给我哥发消息他没回我,我再问航哥他也不说了,只要我早点休息”
“我打电话过去提示他手机关机了,我哥从来不关机的”
就阮穆这个打字发消息的速度,崔让也知道他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我”
发完这两个字,崔让便一掀被子,握着手机从被子里重新爬出来,不远万里的从自己床上下去,再爬上对面阮穆的床。
窄小的床铺容纳一个人还行,再加上崔让这么个大块头瞬间便拥挤了起来,但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很快便在床上调整好了姿势。
一前一后,一个叠着一个,阮穆就靠在崔让怀里。
崔让帮怀中人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透过他头侧看他手里的手机,入眼便是季航的道歉。
“抱歉小穆是我傻逼了,我就是半夜想你哥想抽了,不用管我,你没几天高考了,好好睡觉”
季航那时从总控室出来一看到阮绎的消息就慌了,下意识便给阮穆发了询问的消息。
直到刚刚阮穆回他,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闹谁不好非要去闹阮穆。
但阮绎有多疼阮穆,阮穆对他哥就有多上心。
一看季航就是在敷衍自己,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