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枫炖上了鲫鱼豆腐汤,此时正在炒黑椒牛柳,长条状牛肉被扔进油锅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余光捕捉到冲进来的人影,他下意识长臂一挥,将女人护在身后。
炒菜时倒是很正经,他嘴巴紧抿,“烫着你。”
“这是你买的吗?”
清亮女声从身后传来,他被黑胡椒呛得咳嗽,泪眼朦胧看过去,才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了很久的金鱼。
漂亮尾鳍再也无法摆动,脆弱生命在昨夜不知名的时刻终结。
余江枫愣住,忘记翻炒锅里的牛肉,良久,才悻悻道,“本来是想买给你做礼物的,结果我昨晚忘记拿进来了。”
“你买菜的时候也没看见吗?”
“我长得那么高,怎么看得见墙底下放了什么。”
……
说谁矮呢,木少倾愤然踹了他的小腿一脚,然后在对方哀嚎中跑出了厨房。
“你谋杀亲夫啊!”
吐了吐舌头,她不再去管厨房里委屈地小伙夫,将袋子打开,倒进家里闲置很久的小鱼缸中,企图让它们起死回生。
可惜,金鱼依旧毫无动作的漂浮在水面,肚子露在空气中。
不愿意放弃似的,木少倾又拿来一根吸管,对着水里吹了很久,像个傻瓜似的想要把这三条小鱼救回来。
其实,金鱼很容易养死的,所以就算死了也没关系。
她一遍又一遍冲着水里吹气,吹气一串串泡泡。
像个执着的孩童,想要拯救它们,抑或是拯救些看不见的东西。
余江枫端着饭菜出来时,便见到这副场景,她专注地跪坐在鱼缸前,满眼都是执拗和坚定,比十几岁的少女还要天真。
“我姐不是不爱你,是根本不会爱。”
木艺那句话重新盘旋在脑海,他到现在才终于相信,对于这段关系,木少倾也很珍惜。
她也在努力维持两人间丝丝缕缕的感情。
阳光洒在她发尾泛起光圈,余江枫走过去,轻轻抚着她的背,耐心劝道,“它们已经死掉了,明天我再去买,这次一定不会忘记了。”
誓言即使只是关乎十几块的小玩意也显得如此宝贵。
木少倾放下吸管,侧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只包裹着他。
“你的定情信物寿命太短了,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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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总会影响食欲的,尤其是那碗葱白水的余韵还未散去,木少倾胃口不好,却还是很给小伙夫面子,吃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反正剩下的菜小狼狗总会吃完,她伸了个懒腰,继续躺回沙发上看电视。
午后的客厅被灿烂光芒包围,太阳光的热度和地暖的热度双重交握,忍不住昏昏欲睡,木少倾手里握着遥控器,眼睛阖上前,看见余江枫匆匆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农业频道记者捕鱼的呼喊声,和钟表有节奏的滴答声。
他回来时,木少倾刚刚睡着,还未进入梦乡,就被迫睁开那双水汪汪的眸子,余江枫手里提着一个麻绳编织袋,湿哒哒还滴着水。
她打起精神坐直,说话时还带着哑意,“买了什么?”
余江枫闻言便神神秘秘笑起来,然后冲她招手,“过来看看。”
她穿着拖鞋踢踏走过去,便看见他解开绳子结,从那里往鱼缸倒了一只绿油油的东西,碰在玻璃上还付出很响的声音。
然而那东西有点害怕,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自己的四肢和脑袋。
“怎么样,这次我的定情信物够长寿了吧。”
木少倾活了二十好几年,从来没曾想过,自己有天会收到一种学名中华鳖俗名王八的东西作为定情信物。
她很是捧场地鼓掌,“够,养得好还能把咱俩送走。”
小王八,呸,小鳖在水里游的很是开心。
她无力地躺回沙发床,希望待会儿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余江枫连忙也黏人地凑过来,狭窄的空间挤着他,木少倾就必须抬起一只胳膊环住他的腰。
余江枫的手在她背后一下下轻拍着,顺着脊骨抚摸。
睡意霎时间山呼海啸而来,木少倾眼皮开始打架,意识迷迷糊糊,只觉得半边身子有点酸麻,条件反射便收回来,转了个身,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你为什么不抱着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惊天动地的一声质问把瞌睡虫吵走,她满脸迷惘,养只德牧就够要命了,哪还有力气再养一只,“我就是胳膊麻了……”
“胳膊麻了你就不抱我,你肯定是外面有狗了。”
“……”
木少倾最终还是认输地伸出手圈住他的窄腰,小德牧终于心满意足,非常快乐地搂着她一秒入睡。
原本的午睡爱好者此时已经万分清醒,她睁着眼跟小鳖探出鱼缸的脑袋对视。
满脑子都在狂奔一句话——男人不好养,不要随便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