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犄角旮旯的小乞儿,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千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要说联系,怕也是嫁入侯府后飞上高枝这等奇妙际遇之说了。
宋吟晚沉吟未言。
“夫人且可放心,长生楼从来不以单面论据,但凡所查,必是属实。”于三娘又道。
“我非疑心你们。”宋吟晚才察觉她误会,道,“此事蹊跷,便当是安心也罢,且多留意她动向。”
“是。”
于三娘报过了事儿正是要走,突然记起,“夫人,云翳冷藏后风味更好。侯爷还嘱民妇带来一份南街的桂花糖芋,方才让人拿去热了,不可同食。”
宋吟晚瞧见于三娘说时的良善笑意。“……”等人出去后,方忍不住捂住了脸。
这不是告诉旁人她贪食又嗜酒,哪有这样坑人的!
殊不知旁人只瞧见侯爷宠她疼她,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惹人艳羡了。
——
寂月昭昭乌云荡,一辆马车在绥安侯府门前急急刹住。一妇人撩帘而下,连门房的问安都不顾,沉着脸色跨入府中,直往自己苑儿去。
身后跟着的婆子丫鬟一并步伐匆匆。
侯府里挂了喜色灯笼,不如绥安侯娶妻时气派,间或十步一盏。到了主屋那,檐下,窗子上,红绸喜烛投出的殷红,将妇人的脸映照得形如鬼魅。
来的正是封顾氏,从成州到汴京整整五日,未能阖眼睡过一个囫囵觉。此刻眼窝深陷,眼中淬了毒般,愤而上前将门前挂的那些要撕碎。
“顾姐姐?”
先是女子幽幽柔柔的声,随后便是封鹤满赫然大惊的质问,“若慧,你这是在做什么?!”
封顾氏擒着一手红纱,转身定定看着庭院里的二人。尤其在看到那女子时,将将是起了浑身寒意。
她永远都记得在她哀泣哭诉遇上难民暴动侥幸而回时,男人却恨不得她代他表妹受罪去死的模样。
每每想起,便如同在心上剜一刀。那傅婉儿便是断在血肉里的刀锋,动辄就是挖心剜肉的痛。
如今却又活生生站了她面前。
“老爷,我还想问您这是做了什么?”封顾氏抬手,颤巍巍指向了男人后面的女子,“她又是怎么回事!”
“你且注意你的态度,你瞧瞧你现下像个什么样子!枉婉儿一直惦念你,知道你回来,便是赶着要给你奉茶。”封鹤满不虞道。
“她给我奉茶?”
“我也知我入府必会让顾姐姐不快,当初姐姐待我最好,什么好事都想着我。”傅姨娘便是这时候从封鹤满身后绕到了封顾氏跟前,她进一步,封顾氏的脸便白一寸。
女子仍往前走,“姐姐担心的,我知。可我实在无依无靠,离了封郎当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姐姐就当——可怜可怜我,吃我一盏茶,从今往后便还像以前那样,可好?”
封顾氏在她迫近到眼前时,猛地退了一步,被女子亲昵挽住。如被施了术法定住动弹不得。
直到她被人扶进屋里,一盏热茶烫了手心,方惊骇望向面前跪着的人。
“姐姐用茶。”傅婉儿乖顺玲珑。
“当日我叫暴民掳走,被卖给当地员外郎做妾。年前员外郎故去,家里主母便容不得我,将我赶出府,得亏存了点积蓄便辗转来了京城,没成想竟又遇到封郎。求姐姐成全我二人的缘分罢。”
封顾氏封顾氏死死盯着她,指尖抠进了掌心,痛都不觉。
只瞧见那云淡风轻背后乃实实在在的恶意,宛若地狱来的罗刹。
什么员外郎,都是假的!
做姑娘时便不安分,在她眼皮子底下与他夫君眉来眼去,骚浪勾引男人的下贱东西!是她亲眼看着被带走送进银楼,那地有进无回,便是专为这等□□胚子设的‘好地方’。
怎可能再出的来!
她猛地想到了宋吟晚,瞬时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