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是从的母姓,她本应姓周可对?”宋吟晚道。
“那怎说的什么周家独子……”眠春还一头雾水,不知这推测从何而来。
枕月:“周家曾有个孩子被拍花子拐了,一直找寻未果。然在灭门前听说已经找着了,过两日就要宴请族中叔公上家谱,邻里也是恭贺,谁料变故……论年纪,那孩子与元少夫人相仿。”
九成便是她了。
宋吟晚甚是无言地叹息了声,苦笑道,“得到过再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更让人痛苦。”被人冤屈的滋味不好受,何况是扣了这样的血海深仇。可这桩,哪怕她磨破了嘴皮子,元澜都不会信她无辜。
两个丫鬟静默陪侍,一时不知该如何办法。
“这事烂了肚子里,暂不要告诉任何人。”宋吟晚揉了揉额际,又补充一言,“包括侯爷。”
枕月嘴快正想问,此时被打住,心底里却不免担忧。这人毕竟在侯府里,万一有点差池可怎么办。
全然不知,门外停驻的颀长身影顿默一刻,转身离开。
傍晚将至,天空红霞低垂,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猩红透亮,连成一片。
宋吟晚在周司侍施针时躺睡了过去,这一觉便睡到了这个时辰,大抵是沉了睡眠,睡醒时整个人都觉得十分舒快。
思路似也捋顺了。
“侯爷呢?”
“姑爷早回来了,传了话,等您起了就一道用饭。”
等宋吟晚移步到花厅,却不见封鹤廷的身影,只有桌上两三道菜冒着热气。
棕红的芡汁浇在青黑的草鱼背上,透亮温润,似融成一块硕大的琥珀。琥珀下包裹的鱼儿活脱欲出。
金灿灿的酸汤肉片,白菜嫩芯拌的凉菜,掺了橘皮丝儿,扑面而来的酸香气。
宋吟晚不由地咽了咽口水,牙齿微微倒酸,就见封鹤廷端了一道糖醋藕丁走了进来,才是惊了。
“这些……?”
“我做的。”封鹤廷惯是少言,只是今个更甚。
宋吟晚仍是难以置信,原还以为是丰乐楼送来的。她眸光闪动凝着他,可关于为何会做,却未再透露。
封鹤廷替她斟茶。
宋吟晚受宠若惊之余,觉到了不对劲,应该说是很不对劲。一盏茶握了手里,丝丝缕缕的酸橘团茶。“……”
还有这一桌子。
她心底微动,唤了一声‘四叔’。
“嗯?”封鹤廷夹了一筷子最嫩的鱼肉过去,泰然自若。
“醋多了。”宋吟晚若蚊蝇小声。
不料男人嘴角一扬,“嗯,打翻了。”
宋吟晚不想他承认得如此痛快,且还一本正经,怔愣过后,忽然明白了过来,眼角便压不住眼底顷刻绽放的潋滟光华,“偶尔食酸颇有好处。”
突如其来的亲吻堵住了那泠泠笑意。
一字一句仿若从厮磨着的牙缝中发出,“这辈子都休想和离!”
宋吟晚心底被他眼底蕴着的深沉情绪狠狠一撞,不及回应,随着细碎索吻,却也没空再回应。
云隐斋寝房里,熏香又一次燃尽。
当值的丫鬟从抽屉里取了一只鎏金葵瓣的香盒,拣了一根放进去,关上门出去了。
屋里,霎时漫开氤氲暖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