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就在她身后,因为身形的原因,老鸨一时间没看见。
她从许儿的身后走出:“妈妈,先前只听说过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容姿斐然,整个惜春楼恐怕就属您最美了!”
老鸨微微一怔,时眠笑意盈盈的接着道:“这是我家书童,之前一直有事耽搁了,今日难得有空,便亲自来了。”
说着时眠素手瘫在许儿面前,许儿手忙脚乱的将怀中的银子放在时眠手中。时眠接过,又塞在了老鸨的怀里:“妈妈辛苦了,只听许儿说您办事稳妥,这是谢谢您的。”
老鸨本就还有些懵,此时更是被哄得晕头转向的:“哦哦,原来如此,这边快请。”
许儿被时眠这番操作惊呆了。
她本想着,就影阁的人来讲,就算时眠与她同往,他们也会注意着不会露出马脚。
可是……
许儿低头一看,油绿的书童装和时眠身上优质的绸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儿!”青竹安排好马车,这才跟了上来,“姑娘呢?”
许儿:“进去了,我们也走吧。”
她已经做好暴露的准备了。
她忐忑不安的跟进去,青竹紧跟其后。
所谓的“希儿姑娘”的确是个姑娘,却是个倒卖消息的人。若是有人要买消息或者卖消息,都是这人衡量价格,再售进售出。
希儿正在整理档案,瞧见他们来了,目光顿在最后的青竹身上,她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妈妈,怎么这么多人?”
老鸨笑道:“都是和这位一起的。”
老鸨指着许儿,希儿扫过他们表示知道了。她翻出昨日刚到的消息,放在桌子上:“消息到了。”
许儿脚尖微动,时眠先上前一步取过打开。
张蒙于四月初已般至凉安,人已死。其随行女子名贾蓉,是十五年前忠武侯的姨娘,与张蒙在大火中被救,现身旁有暗卫保护,无法近身,具体住址继续查探中。
白到透明的手指捏着泛黄的信纸,时眠深吸一口气,将纸折好,笑道:“多谢,有劳了。”
希儿颔首:“不必客气。”
出了后院,时眠才向老鸨提起这次主要来的用意。老鸨打量了时眠一眼,意味深长:“公子若是不嫌弃,妈妈我跟你走一趟。”
时眠作揖谢道:“那真是太谢谢了。”
老鸨拂了拂身子,回屋卸了妆容换了衣服,好半天才出来。
身上没了风尘气,行走间竟有骨子淡淡的韵味。时眠惊奇,老鸨调笑道:“公子,收回你的眼神。”
“咳咳……”时眠不自在的轻咳,“妈妈如何称呼?”
“唤我段姨即可。”
时眠乖巧道:“段姨。”
段姨凤眼弯弯,眼神不似方才,瞧着时眠暗含满意:“诶!”
回到忠武侯府,时南昌和时庭深都不在府中,府里有些冷清。
段姨下了马车,清冷的目光扫过倒寒春雪,不经意的问道:“姑娘,家父不在吗?”
时眠愣了愣,忽然笑了,惜春楼的妈妈怎会认不出她是女儿身,这次找她果然找对了。
“恩,昨夜父亲外出,需两三天才能回来。”
之桃出来迎人,见到段姨险些栽倒,好在她早已习惯了这种一惊一乍的事情,很快收拾好脸上的惊愕。按照时眠的吩咐,给段姨安排了一个院子暂住。
一直等到晚上,之桃扯过青竹赶紧问今天的事情。
青竹自己还在迷迷糊糊,她和希尔很久以前见过一面,怎么一转眼突然就冒出来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结果之桃又告诉她这位“段姨”竟然是堂主!!
段堂主!!
她的偶像啊!
主子和诸客卿的师傅!那传说中的人物竟然在一个青楼里做起了老鸨!
这边两人战战兢兢乱成了一锅粥,那边时眠回到书房,许儿一路沉默。
走到门口时眠停下抬头:“诸承煜,你在府里找找,有没有一个叫全菊的婢女。”
梁上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时眠知道他去了。
进入书房:“插上门栓。”
许儿微颤,听话的落了栓。
时眠将信纸重新拿出来,放在了桌上,良久不语,她在等许儿自己开口。
书房里点着淡淡的熏香,是极其稀有的昙花香。
不说她从来不用这种味道的熏香,这种少有的熏香府中也根本不会买。那这香是哪来的,定是以前忠武侯留下的旧货,是她娘亲的!
能保存十几年还未变质,可见这熏香的珍贵。
时眠恍然,这府中似乎每一厘每一毫都在告诉她,娘亲的不同寻常。
为何她上一世毫无所觉。
时眠捣灭了香炉,袅袅白烟腾起:“许儿,你还不告诉我吗?”
许儿沉默。
时眠又气又恼,心中的怒火无法发泄,她终于忍不住将桌上的笔墨纸砚一股脑扫落,乒铃乓啷砸了一地。
“你若再不说,便领了你的身契,自行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