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立即如法炮制,果然,那两个少女的后肩被热茶烫过后,赫然也露出了合欢花纹身,与王府那个一模一样。
张靖山倒吸口气。
长宁狡黠一笑。
人潮里顿时议论纷纷,了缘师太蹙眉,向张靖山道:“看来,适才花大公子所言不虚,是我们错怪了。”
张靖山板着脸,道:“这些纹身,最多不过能说明她们是合欢宫的人,至于六门联盟尸首的‘血花’,可不是这丫鬟一句话就能抹过去的。况且,郡主所言,仅是玉酒宴一事,花三小姐在黑风山下杀人,清清楚楚,铁证如山,这件事若不妥善处置,非但令长风镖局寒心,更令天下豪杰寒心!”
花梦面色一变,正要张口,花玊已道:“两个月前,城中有一批‘血花’毒针被盗,数量与此次遭噩耗的人数相同,晚辈斗胆猜测,是合欢宫事先窃取了这批毒针,而后设局杀人,栽赃陷害,至于目的,便是借刀杀人了。”
众人听到“借刀杀人”,面上纷纷一阵发青,张靖山冷脸不言,花玊道:“毒针被盗一事,城中正在彻查,不日便有结果。家父既持盟主令,统管江湖,自然会给六门联盟、长风镖局讨回公道。何况此次合欢宫将矛头直指蓬莱,欲陷我花家于不仁不义,手段卑劣,情理难容,家父定不会放过。各位舟车劳顿,前来赴会,此刻想必已力倦神疲,如对我蓬莱城尚存有信任,还请先行归去,稍作休憩,事态明朗后,家父定会再次延请。”
花玊字字沉而有力,令一众人哑口无言,张靖山虽想反唇相讥,却碍于又长宁郡主作证,只好恨声道:“静候佳音!”
言罢,拂袖而去。
其他各派见他已走,茫茫相顾,自也讪讪地去了,前一刻还挤挤攘攘的城门口,不多时便清清冷冷,仅剩下了花玊兄妹,与长宁郡主一行。
长宁目送众人离去,转头看回花玊,取下了面上的珠纱,恨恨地笑:“你宁肯被他们逼得焦头烂额,也不肯来求我。”
花玊道:“江湖琐事,不敢劳郡主大驾。”
长宁道:“不想就不想,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花玊点头,伸手向城外山道作了个“请”的动作,道:“那郡主请回吧。”
长宁气结,几乎花容失色,便是一边的花梦都有些尴尬,出声道:“郡主,城中还有急事等着大哥处理,今日之恩,我兄妹铭感五内,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长宁怒意难消,花梦忙又一颔首,道:“恭送郡主!”
长宁拂袖转身,日照下,双目中泪光莹然,却强忍了,向花玊质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花梦闻言一愣,抬头去看花玊,惊见他眼底眸光颤动,高大的身躯,竟似乎也有一瞬间的震动。
“与郡主无关。”花玊出声,声轻,却不再冷。
长宁却冷冷一笑,报复般道:“花玊,这桩婚事,你躲不过了。”
花玊强压惊惶、愤怒,抬睫,长宁已踏上翠辇,扬长而去。
炎日照在头顶,心却仿佛暴于严冬的寒风里,彻骨冰冷,花玊疾步行过前庭,脑中不断闪过冉双梅的身影,点漆般的黑瞳在日影下不住地战栗,浑然不觉,花梦已在他身后跟了一路。
“她现在就在登州,你要不要见她一面?”
花玊一震,双脚僵在原地,回头,看向花梦。
花梦赧然道:“她不愿你知道,所以,没让我告诉你。”
花玊心直跳,却硬是克制了:“城中风波尚未平息,等英雄会结束后再说。”
花梦道:“让我来吧。”
花玊愣了愣。
花梦道:“穆王爷找爹联姻的事,她恐怕也知道了,你再不去解释,只怕……”
花玊心口震动,完全不敢顺着她的话往下细想,沉默少顷,终于再难按捺:“她人在哪儿?”
花梦微笑:“老地方。”
花玊深吸口气,转身向城外疾行而去。
花梦目送花玊离开庭院,笑意仍浮于脸上,却已消失于眼底,她叫来旁边的侍卫,问道:“先前大哥抓回来的那个人,眼下在何处?”
那侍卫不疑有他,回道:“在城主书斋。”
花梦点头,径直向花云鹤的云月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