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停车场前留意了每辆车,确定没有周家的车辆,轻车熟路上到住院部,可不曾想刚走出电梯,就被周老爷子的秘书逮个正着。
“二少爷,先生在里面。”秘书恭敬地微弯下腰,“最近周先生身体不好,请您说话注意分寸,不要故意惹怒他。”
周徐礼眼底情绪深浓,他抄在口袋里的手拿出,轻放到秘书的肩膀上,动作极慢地将他衣服肩部的褶皱捋平,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刘叔,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话不注意分寸了”
秘书叹口气,面前这人是他看着长大的,脾气温和,对待谁都礼貌有加。只是,对周先生,就太过于有分寸了,甚至是疏远冷漠。
他觉得,周徐礼瞧不上周家的一切,最根源,是瞧不起周先生。
“怎么不说话了”周徐礼收回手,漫不经心笑了下,“我进去的时候注意点,您别担心。”
前天周徊转到普通病房,负责观察情况的医生护士不敢懈怠,查房的次数也比其他人多,三个小时视察一次,有时会到一小时一次。
周徐礼看着病房进进出出的人,眸光渐沉,轻靠住墙等医生做完常规检查,然后一队人走出病房,医生摇摇头,无声的暗示情况不容乐观。
他忽然想起老爷子不久前说:
你大哥快不行了。
你马上回家。
你不许再做无用的事儿。
……
周徐礼,这是你的义务,你必须要为周家服务。
每一句话用得命令语气,让人听起来非常不舒服。落到他的耳朵里尚且如此,如果周徊听到——
会不会将他亲生爷爷的话理解为:你这个病秧子,已经对周家无用。
周徐礼按住疲惫的眉心,烟瘾来得猝不及防,他到安全通道慢吞吞掏出一支烟,要点燃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陆宜宁抵达工作组订的酒店,收拾完行李立刻给他报平安。微信界面发来一张正对大海的照片,还有小姑娘吝啬地只露出来的两根手指。
比了个剪刀手。
隔着屏幕就能感觉到,那股子生机勃勃。
陆宜宁:【男朋友,有空一定要来这看海,然后再看我喝酒。】
陆宜宁:【当然,下次我会喝度数低一点的酒!】
……
周徐礼嘴角拉直,看向手中的烟头,随后手指捏住中央轻轻折断,扔进垃圾箱。
这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
当你想到她时,浑身的无力感便会顷刻消失。你马上要向现实妥协示弱,但一想起她,又多了几分想要继续坚持的勇气。
也许她活得也不是那么的好,可是能与她相遇。
其他的一切就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来到病房,里面的老人还未离开。
周徐礼走到病床前,放低音量问:“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病床上躺着的人脸色苍白,大概是经过一次大型手术,元气受损,看起来不如手术前健康。
周徊闭了闭眼,慢慢吐出两个字:“挺好。”
他拉住身边人的衣袖,示意对方弯腰。
周徐礼余光撇过不远处的老爷子,没多犹豫地靠过去,他看到老人好奇,但又维持严肃皱起的脸。
周徊断断絮絮道:“不想在医院了……想出去……大哥好难受。”
周徐礼轻声安抚,“大哥你好好养伤,等你的病好了——”
身后的人猝不及防打断他的话语,“周徐礼,你跟我出来。”
“……”
为什么,总是不能让他好好地,同大哥说完话。
周徐礼眼风凛冽,扫过去的视线像被冰打磨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站起身,近乎一字一顿道:“我是来看大哥的,不是来和您谈心的。”
老人用拐杖狠狠敲着地面:“给我出来!”
周徐礼垂眸,回头递给周徊一个安心的眼神,抬步走到病房门前,在老爷子稍微舒缓的表情下,“砰”地一声关上门。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动作极快地按上门锁。
轻脆的一声响,他隔着一扇门听到刘秘书的劝导——“先生您别生气!可能徐礼有什么话想单独和少爷说。”
“单独说话!我看他是想炸!!”
……
周徊没忍住,笑了一声,结果身体太虚弱,后续就咳起来。
他颤着肩膀,笑问:“你什么时候有这脾气了,还当着他的面锁门。”
周徐礼拿杯子的动作一顿,歪头笑了,“宜宁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