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要去延庆道了?”江茗脸色微变,却还撑着自己的神色。
“哪里。”江劭与江茗一边往江府里走,一边说道:“明日我便要进侍卫亲兵了!”
江茗停下脚步,问道:“侍卫亲兵,可是皇帝亲领?”
“名头是这么说,但皇上哪儿有时间啊,大部分时候还是萧副相负责。”江劭上下端详着江茗,片刻问道:“阿姐,你怎么好似心情不太好?”
江茗嘴角勾了勾:“兴许是累了。”
她犹豫片刻,又说:“听闻那太和楼的掌柜被抓了?下午我经过太和楼,见了人都在那儿看热闹。”
“正要和姐姐说这事儿呢。”江劭说道:“之前听人说姐姐和这乔掌柜关系不错?”
江茗:“他父亲与我养父相熟,我们两个倒是一般般,否则我也不会去太和楼买首饰还要排号子。”
江劭还年轻,并不知道靖文帝的打算,也不知道那些货物究竟是什么品色,只是赞叹道:“这乔掌柜可是飞黄腾达了,前不久刚领了七品顶戴,如今皇上又让他去售卖大内库房的东西,用以填充国库。连皇上都和他对弈呢,姐姐可知皇上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皇上说乔掌柜是会做生意的大掌柜,下面有小掌柜、伙计无数,乔掌柜担着他们的生计。而皇上是这大胤的大掌柜,担着万民的生计。两人原本做的是同一件事儿,只是皇上管的人多些罢了。”江劭笑着,他今日也算是升迁,少年得人重视,心里别提多快意了,说起话来也抑扬顿挫,透着股高兴的劲儿:“皇上还说,他人见客都能请到家里来住,偏自己家这么大,却甚少请人来住,这才让人收拾出一间小殿,请乔掌柜住下。”
江茗笑笑。江劭还嫩,不知道靖文帝这话其实是故意说给乔靳听的,他下面还有小掌柜、有伙计,还有他们的家眷,靖文帝这也是在用这些人威胁乔靳。
因他知道,有良心的人往往心软,不会只想着自己一个。
乔靳往山西拉了银子和粮食,不管怎么说法,他就是个有良心的人。善良有时候也是一种软肋,可倘若没了这软肋,就算百毒不侵,实际上也没什么愉悦的。
人便是这般复杂又无力,矛盾又可怜。
江茗看着江劭,笑笑说道:“好不容易升迁了,可得好好干。我听闻你那同僚里,有些喜欢去赌坊娼馆胡闹的,你可不许跟着。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定要告诉父亲不可。”
“哪能呢?姐姐放心。”江劭进了府,便同江茗辞过,他还要赶着去卫氏院子里报喜。
江茗走回自己的小院,坐在自己最喜欢的摇椅上,仰天看着星空。
此处也有自己的斗转星移,天空是真的,不是画出来的布景。
她一动也不动,就这么抬着头往上看,不知在想些什么。飞浮见了,小声说道:“小姐,您还没用过饭呢。”
“今天没什么胃口,先不吃了。”江茗回了一句。
江劭如今,按着剧情去了萧罗手下,也就是说,他听见了江宛和陈家的事情,所以陈家才会那么草草走掉。接下来,应该是江衡来找自己,指着鼻子将自己骂一通,与太子的婚约取消,江宛如愿嫁给太子。可原本应当跟着陈家来的老乡绅没有出现。
那么,这些剧情里到底哪些是可以更改的,哪些是动不了的?
江茗微微叹了一口气,让飞浮拿了纸笔来。薄如蝉翼的纸张上,她拿了细小的毛笔写了稍刻,待得字迹干了,纸面上便再也没有墨痕。
江茗将这纸好好折起塞好,又放了那信鸽。
…………
那车夫回了昭南王府,门口便遇见管事孙喻。孙喻见他回来了,连忙招手唤他过来,低声问道:“可是镇国大将军的小姐?”
车夫点头:“是,我将她送到巷口,她同少将军一起回去的。”他想了想,伸出手来:“她还给了我车资。”
“什么?”孙喻低头看了一眼,还真是两贯文钱。
车夫问道:“这什么事儿啊?她不知道这是咱们府里的车吗?”
孙喻思忖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都老了,说不定这是年轻人之间的什么暗号、乐趣之类的。你就直接拿进去给世子吧。”
“好。”车夫应了下来。
孙喻站在院子里,想了又想,他拉过下午给殷楚传信儿的那个下人,问道:“你下午可看清了?世子对她是什么态度?”
那下人一抿嘴:“我哪儿能看出来什么态度啊?就……我进去的时候两人在对弈啊。”
“一点眼力界都没有!”孙喻吹胡子瞪眼:“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撮合王爷和王妃了!你呢?白养你这么多年!”
那下人听了,抢白道:“这还用看吗?咱们世子什么时候请过女子来府里?还把阴凉地儿给人家坐着。去打听这事儿,说是因为拿了人家银子,可那也不用将她带来,听说好像因为这是那女子的义兄。这么明显了,我不用看都知道。”
孙喻一听,连忙问道:“是为了救她的义兄?”
“对,好像说是青梅竹马。”
孙喻“啧啧”两声,恨铁不成钢似的:“世子啊世子!你这是糊涂啊!人家青梅竹马回来了,还有您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