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江茗耳边仍然回荡着江宛的那句话:“宛儿常想, 若是能同名公子这般天大地大四海周游, 定然要比死守华京城美妙许多。可宛儿生下来便是这样的命数,
金丝笼中雀罢了, 周遭人看着光彩,可这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真正知晓呢?”
从头到尾,江宛都未曾说她对名公子有意思, 但话里行间却都带着对名公子的憧憬和亲近。
若名公子不是江茗,只是个年龄差不多的男子, 怕是早已经沦陷在这一汪眼泪当中了。毕竟能当上女主角的,哪个不是貌美肤白名动天下呢?
只可惜, 她遇上的是江茗。她说的话,江茗一个字儿也不信。
但江茗也觉得奇怪, 江宛哪儿来的闺中密友,还嫁去了延庆道?她那曾经的闺中密友, 不是和她一同在太子府里的呢吗?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便又让人去盯着江宛。
江宛和名公子分别之后,又去了趟江府, 待了一会儿,这才回到太子府。看来她此次出来,是打了回府探望卫氏的名号。
未出几日,殷畴在朝中直言从临安府调粮路途遥远,无法解一时之急,
此刻定要让延庆道将士心中有底,不能再让将军分心军粮之事,到时反而会让北胡趁机作乱。此为其一。其二则是军粮要务运输,也乃兵家必争之所,若是一鼓作气运出去,路上出了纰漏,反而会让军心不定。
殷畴这番见解确实有几分可圈可点之处,靖文帝自然也知晓。但说起来容易,众人之所以不提,也是因为当今大胤的国库不允许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可太子说了,那就另当别论。
殷畴也知道当今情况,否则他早就说了,何必等到和名公子结识了之后再说。
他在朝中倒是得意洋洋,只说自己愿意先拿出太子府的东西兑换成粮草,先解一时危难。
殷畴也是想到了殷楚之前冬至的那一遭,想着再从这些命官手中扣出些银子来,最后一并都能算作是自己的功劳。
可他却没有把握住时机,更没有殷楚当时撒泼拉人的那两下子,萧罗如今也不在朝中,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自己也要捐银子的。甚至还有人推脱,说冬至那次捐银子,家底已经被掏空了。
朝廷官员自然不敢再拿银子,之前殷楚那出,他们已经拿了好些出来,一个个都说攒了十来年的,如今哪里再有个十来年捐出去?那岂不是说自己贪墨?一个个便只说太子英明,大胤有如此太子殿下,国运昌盛。
殷畴见他们这样,也就不说什么,反正他有名公子在后面撑着,到时候事成便是他独一份的功劳。
皇后在宫中听闻此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托人送了些东西出来,算是帮他一把,也聊表萧家的心意。毕竟萧罗在外,宫里还是要稳住的。
靖文帝见殷畴如此,便也准了。但他心里原本就多疑,加上对皇后的不满,此刻便怀疑自己这个儿子贪功劳,怕不是等不到他传位便要有所行动,也上心提防了起来。
江茗收到从宫中的传信,自然不会放过离心这对父子的机会。恰在此时,她收到了殷畴的邀约,便收拾一番去了太子府。
殷畴见了江茗,请她入席之后,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喜气,说道:“那事儿成了!”说完,他便将当日在朝上发生的事情,俱都同江茗说了。
江茗故作惊喜,点了点头:“明某便知道,此事太子出马,定然与众不同。只是……”她欲言又止,看了殷畴一眼。
殷畴明白,便将下人俱都遣散了,低声问道:“只是如何?明弟你切莫说这时候,你倒拿不出银子了。”
江茗笑道:“哪里,票号就在此处,岂有拿不出银子的道理。”
殷畴听他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问道:“那明弟只是什么?”
江茗轻舔了下嘴唇,眉头微微蹙起:“殿下,我只是担心。之前殿下说的可是太子府出银子?”
殷畴愣了一下,想着自己想要贪功,并未说出名公子的事情,难道他也想从这次里搏个官衔?
殷畴脑筋转的也快,便开口说道:“是,明弟有所不知,若是我在朝中说出这事与明弟有关,怕是明弟的生意又会被惦记上。如今国库空虚,明弟也知道皇上的打算。若是我当日说了,这后面就难以保住寿谦票号了。”他想了想,又说:“但是明弟放心,事成之后,我定然会想法子给明弟封个一官半爵,不会让你白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