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是昌平侯府的家生子,祖辈都在昌平侯府做事,用这样的奴才,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来历可靠,与外人勾结的可能性低,但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家生子之间联系紧密,有些祖祖辈辈都得脸的奴才甚至比一般的主子还要有脸面,一旦用的不好,就容易被糊弄。”
范氏拉着阿芜的手,耐心地为她解释挑选奴才的诀窍。
这些本该是阿芜小的时候就一点一滴灌输给她的,因为昌平侯嫡女的这个身份注定她未来的婚事不会太差,嫁到那种高门大户,家世、品貌、手段样样都是不能低的。
凌茁小的时候时常生病,范氏就放松了对她的教导,可在太医确诊凌茁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之后,范氏也曾手把手教授她管家御下的学问,范氏是个慈母,同时也是一个聪慧的母亲,她知道怎么对待女儿,才是真正为她的将来负责。
所以当阿芜回府几个月,彼此之间少了几分生疏之后,范氏就将教导女儿这件事提上了议程。
在此之前,阿芜身边伺候的都是范氏这边抽调过去的人,真正效忠的主子还是范氏,这样的人,用起来远没有自己出来的奴才用的舒心,所以今天范氏特别挑选了一批和女儿年龄相仿的丫鬟,让女儿挑选,与此同时也为女儿上了一门御下的基础学科。
“那些,是人牙子送过来的丫鬟,其中有一些是犯了事的罪奴,有一些是家里穷,被家人卖了的丫头……这些奴才同样是签定卖身契的,她们在府里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主子,生死全靠你一句话,用的好了,自然没有二心,但因为是从外面买来的,很难保证她们的家世背景是否像人牙子说的那样干净,或许对方的背后就站着一个不怀好意的人,特地将她送到你的身边,密谋做些不利于你的事。“
范氏逐条分析家生子和外头买进来的丫鬟的利与弊,女儿第一次挑选丫鬟,她不会插手,只会在一旁观察几个月的时间,如果真有内里藏奸的,她会选择让女儿吃一个小教训,因为就范氏自己的经验和旁观别人的经验发现,只有自己切实地吃过某个苦头,才能更长记性。
说罢,范氏拍了拍阿芜的手,让她自己去挑选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阿芜站定在一个瘦小的丫鬟面前,这个小丫头看上去比阿芜的年纪还要小,身量不高,瘦地跟竹竿似的,风吹就能倒。
好在模样勉强称得上一句清秀,以及她的眼神极为坚强刚硬,也难怪会被人牙子看重,特地送到昌平侯府来,供主子们挑选。
“回七姑娘的话,这个丫头叫做二妮儿,她爹生了重病,前头还有一个哥哥,她娘舍不得卖,就把她舍给我了,您别看她个子瘦小,力道可大了,比起成年男性也差不了多少呢。”
人牙子代替那个小丫头回答,“而且这丫头话不多,嘴巴紧,要是今日能被姑娘选中可真是这丫头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说完,人牙子还在二妮儿身后推了她一把,让她说点好听的话,只是那个名叫二妮儿的小丫头似乎太过老实拘谨了,嘴巴嚅动了好一会儿,脸都憋红了,还是没有挤出一句讨喜的话。
“就选她吧。”
有一个哥哥,为了给爹看病被娘给卖了,这样的身世经历,和阿芜多么相似啊,换做任何一个人,或许就感同身受了。
阿芜对外的表现也似如此,在选中了二妮儿后,又挑选了两个家生子,和一个因为爹娘去世后被大伯母卖掉的小丫头。
这四个丫鬟暂时都任二等丫鬟,过了一阵看哪个用的趁手,再提升为一等丫鬟。
范氏全程没有插过一句话,办妥一切后,将四人的卖身契交到阿芜的手中。
“人送到。”
喻俨收到了一份密涵,看完就将字条给烧了。
阿芜不着痕迹打量着那个新鲜出炉的二等丫鬟,被改名为葫芦的二妮儿,心中思索着,对方的身世经历到底是巧合,还是在据悉她的身世背景后,为她量身打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怜惜,好顺利留在她身边的棋子。
如果是后者,葫芦背后的人到底又会是谁呢?
“陛下要为几位公主挑选侍读了。”
邬氏难掩激动,看着身边的两个孙女,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扯变形了。
“三姑娘的年纪大了些,阿微的年纪却正好和三公主相仿,这一次阿薇被选中的机会很大。”
三姑娘是二房庶出的孩子,五姑娘凌薇却是嫡出的,哪个身份更贵重,哪个更有可能入选,一目了然,这不仅仅是年纪大问题。
但真要这么说,大房的凌茁和凌芜入选的可能性更大,谁让她们俩才是昌平侯的“亲生”女儿,而凌薇只是昌平侯的侄女呢。
邬氏的目标是三公主,这位公主是宫里年纪最小的公主,生母出身寻常,牵扯不到夺嫡站位的事情中去,能够成为这个身份足够尊贵,身边麻烦事还不多的公主的伴读,将来说亲也能更往上高攀几层,对于二房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但这样的好事要是被大房得了去,对邬氏来说就不那么令人愉悦了。
所以她得想个办法,让凌茁和凌芜被剔除在选侍读的名单之上。
而阿芜已经盯准了这次挑选公主伴读的事。
想要调查宫里的某个人,难道还有比直接进宫,亲自调查更快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