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意入狱的消息传到太师府时, 李熙宁正坐在软榻上听母亲与庶弟说着与成亲王府的这桩亲事。
他半仰在椅子上,悲伤之后的神情已经有些麻木,对那些嘱咐和关切的话语选择了左耳进右耳出。但心腹的仆从跌跌撞撞扑倒在门前喊出那句“安阳候出事了。”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耳中,震得他心神一颤, 僵硬的手指动了动, 猛地起身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好不容易站起身的年轻人挥开了延德郡主想要扶他的手, 踉跄着走了几步揪住那仆从的衣襟,“说清楚。”
这仆从也是刚刚才得来了消息, 将事情的经过匆匆讲了一遍之后,又添了一句,“听说公主已经入宫面圣, 连顾将军都找到左仆射府上想办法救人了!”
能让公主府乱成一团的事哪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而无论这案子最终会怎样了结, 傅知意身陷牢狱的事也成了事实。
只要一想到那人被关进监牢之后将会发生什么,李熙宁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寒意不断地攀上背脊, 让他足有半刻都缓不过神来。
而一旁的延德郡主也听懂了这事的缘由,不由面露忧色, “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 怪不得你爹爹到现在还未回府, 你也别太担心了,公主她……”
话未说完,站在她身前的儿子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但在“逮”儿子回府时,为了防着他再次逃走, 李温韦已经在府里安排了许多护卫。眼看着大公子想要离开,那些守卫们都尽职尽责地现了身,一脸的肃穆,大有宁死不会让他离开半步的架势。
头痛欲裂的李熙宁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我已经很久没动过手了。”
“大公子,太师不愿您离开府邸,您还是安心留在府中吧。”为首的人虽是这样劝着,却也舒展了下筋骨,大有强行将人捆在府里的意思,“我们也是听太师之命行事。”
眼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延德郡主眉头微蹙,站出身来,“这府里只有太师一个人才做得了主吗太师叫你们留人,我叫你们放人,你们想违抗谁”
这话一出口,那些人都稍稍怔愣了下。在太师府里,当家做主的自然是太师,但身为太师手下的人,谁又不知道李温韦平生最敬重自己的夫人延德郡主,甚至数次说过延德郡主的命令等同于他自己。那如今这情形……
趁着他们都愣神的工夫,李熙宁低垂着头无声地笑笑,“娘,不必如此。”
延德郡主不无担忧地望过去,却见儿子正慢慢揉着手腕,有些漫不经心地接着说道,“他们只是忘了,从前的我可不是大夫。”
在公主与顾将军都去寻找救人的办法时,留在府中的澜澜也未选择坐以待毙。
将府中事务都尽皆交给杨管事之后,她正要赶往西院寻人,便见那已经听闻了这个消息的魏致站在抄手游廊下等着她。
身为这府里唯一一个知道傅知意秘密的外人,在那个意外的夜晚之后,魏致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澜澜要寻他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见到他主动前来,反倒有些惊讶。
而魏致深知她心中焦急,也不多说废话,张口便道,“这事有蹊跷。”
澜澜又怎会不知这个节骨眼上闹出江宁赈灾的案子是有人栽赃,可是她不愿去猜测这案子背后的主使,也害怕自己猜对。
直到魏致又说了一句,“这事与十四皇子无关。”
姑娘终于露出了一个惊诧的神情。惊讶的是这事竟然与赵安棠无关,诧异的是对方为何会知道自己心中想着十四皇子。
而在片刻的迷茫之后,她又恍然想起了自己与傅知意谈起魏致的那一夜,那时候她否定了魏致是十四皇子下属的猜测,傅知意却说,更值得防备的不是十四皇子,而是……
“晋王!”脱口而出之后,澜澜不由捂住了嘴,微微瞪大了眼。</p>
若是晋王动的手脚,那他的目的到底是公主府还是傅知意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