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淄也明显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骤变, 感觉四周的温度骤然低到了极点。只见魏琅微微低垂着眼睑, 却是分外仔细地看那匣子中的东西, 良久, 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眸子幽深, 晦涩难辨。
云淄就在那里半跪着,也不敢去揣测圣意, 只得屏息凝神,静静地等着魏琅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仍是瞧着魏琅还是一片静默, 不知是在暗暗思索些什么。
云淄终于忍不住地开口询问道:“陛下您看,该如何处置归德中郎将的私通叛国之罪”
话音刚落, 魏琅这才回国神来,瞧着云淄递上来的东西, 云淡风轻地吐出一个字:
“抓。”
“是。”云淄叩了一首, 欲领命而去。
却见魏琅继而又抬了首, 幽然开口,声音冷冷清清的, 问道, “只有归德中郎将与西巫王的往来信件”
言下之意, 是在索问镇国将军江儒安的罪证。
“回陛下,近日都是归德中郎将一直与西巫王通信,卑职未曾察觉到镇国将军的异常动向。”
“那便只抓江澈一人,江儒安那便盯紧了,如若有动.乱, 带着安子川迅速将其制服。”
他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话,语气轻飘飘的,声音毫无半分波澜。
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是。”云淄又一叩首,领了命,又匆匆退下去了。
夜色愈发凉得瘆人。
魏琅垂下头,细细看着手里头江澈与西巫王之间来往的信件,瞅到那一句“我方假意战败,助你攻得蓉城”时,右手猛地一握,将那信纸揉得皱皱巴巴的。
他又兀地眯起精细的眸子,轻轻地“嗬”了一声。
那信上有一句,正如是写到:
——我助你攻占大魏一半城池,你助我篡位夺得大魏的剩下一半江山。
这江家的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又转眼骗过头,往寝殿的方向望去。最终他还是收敛了面上的表情,抬脚缓缓进了寝殿。
只需一眼,魏琅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女人。
“怎得又坐起来了”他微微放缓了眸光,上前肉身道,“朕不是让你好生在被子里躺着,当心病情又加重了。”
女人“唔”了一声,眼神不自觉地往窗外瞟了瞟,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一片幽深的黑夜之外,再无其他。
“臣妾瞧着,方才好似有人从屋外闪过,便按捺不住好奇,想前去看看。”言罢,江非倚又歪了头,轻声问道,“可是前线又来消息了”
“卿卿看错了。”魏琅言简意赅地回答她,面色不动。
她轻轻地“喔”了声,感觉自己的额间愈发滚烫,便好奇地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陛下不是去拿凉毛巾去了么”
闻言,魏琅这才恍恍然地“喔”了声,从万千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朕忘了,待会儿叫黛舞去拿,顺便把太医唤过来。”
“陛下心不在焉。”
江非倚突然出了声,仔细地盯着男人的面色,忍不住开口,“是不是前线又出了什么事,阿爹和我兄长他们怎么了”
她的语气分外笃定,引得魏琅微微正了色,沉吟了片刻,终于伸了出手,将面前的女人轻轻环了环。
“睡。”
他道,直直将她的身板按下,“后宫不得干政。”
那语气之中,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引得江非倚一怔,只得被他按着平躺着床榻上。
她看着魏琅也脱了外袍,搭在一旁的屏风上,整个人躺在了她身边。
方一躺下,那男人又匆匆坐直了身子:“朕忘了唤黛舞,让她去拿湿毛巾和叫太医。”
说完,他便又轻轻唤了几声黛舞,只见后者匆匆忙忙进了殿,伏在床前听完了魏琅的吩咐,又连忙退下殿去。
吩咐好了一切,等着小宫娥捧来一条湿漉漉的毛巾后,魏琅微倾着身子探了探她的额头,将毛巾敷上。
太医没多久便来了丽轩宫,为江非倚把了脉开了几服药。
她拗不过魏琅,只得乖乖地将那服药喝下,再稍微一折腾又到了后半夜,魏琅也沿着她的身侧躺下,翻了翻身,面朝着她。
江非倚轻轻阖上眼,心中疑惑着魏琅今夜的不对劲儿,想着想着头脑便愈发昏沉,眼皮也愈发沉重起来。
恍恍惚惚之际,身侧的人又蹑手蹑脚地将自己环住,似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p>
声音轻柔,又略略有些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