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道:“卿卿,莫要怪朕狠心。”
她很想睁眼一问究竟,可身体却再也不听使唤,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等她第二天醒来时,身侧早已空了,看着身旁空落落的床位,她的心竟也有些空落落的。
“娘娘,该喝药了。”奉了魏琅临走前的吩咐,黛舞端着一碗汤药上前,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那碗药一饮而尽,这才放下心来。
拿着帕子擦拭干净了嘴角,刚被黛舞扶着起了身,换上衣裳,只听见外边有小太监扯着嗓子,通报着裳美人的到来。
莫小冉
江非倚微微眯了眸,她已是许久没有听到有关莫小冉的讯息,怎得昨日魏琅刚去了华裳宫,一大早她便匆匆赶了过来
思忖了一小会儿,江非倚还是抬了抬手,叫对方进殿来。
转身于贵妃椅上缓缓坐下,她随手扯了一面鎏金小扇,慵懒地靠着身子,美艳的眸子细细地盯着来者。
可谁知,门外闪过一抹紫色,莫小冉刚一踏进门,便“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江非倚的脚下。
黛舞见状一惊,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不知该不该上前去将裳美人扶起来。
却见莫小冉双手撑着地面,“咚咚咚”地朝着江非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倒把贵妃椅上的江非倚磕得一下子给懵住了,她面上学着魏琅那般云淡风轻,心里头还是暗暗地想着一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于是她便倚在椅子上,挑着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垂了眼睑,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莫小冉。
莫小冉跪了半天,也不见俪贵妃把自己叫起来,一时间趴得脖子酸软,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眸带梨花,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略显张扬的女人。
“臣妾今天,是特意上门来向贵妃娘娘赔不是的。”
她一抬头开口,目光却止不住地朝江非倚的床榻上面瞥去。
这小小的眼神未曾逃过江非倚的眼睛,见对方这么一瞥,她便立马明白过来,莫小冉今日来丽轩宫是来寻魏琅的。
想必是昨日魏琅在华裳宫不告而别,莫小冉便赶着一大早来了丽轩宫,看他是不是留宿在丽轩宫这里。
一想到这里,她在心里便止不住地冷冷发笑。
江非倚未吱声,莫小冉便又抽泣连连,道:“臣妾今日是来为那日误会了贵妃娘娘在陛下药中下毒,特意来赔不是的。”
“哦”闻声,她将手里的扇子放下,扬了扬手上的蔻丹,目光所及,是一片娇艳的红,“裳美人是说,本宫是被冤枉的”
“贵妃娘娘高风亮节,定然是不会行那种不耻之事。”
江非倚缓缓笑开,一双眸饶有兴趣地瞧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莫小冉,开了口:“既然本宫是被冤枉的,那么裳美人说说,那毒是何人所下,这不耻之事是何人做出来的”
她凑近了脸,瞧着在地上低眉顺眼的莫小冉,扬了扬声:“本宫着实是十分不解,还望裳美人能为本宫答疑解惑。”
莫小冉微微一顿,还是低沉着声音:
“臣妾愚钝,着实不知。”
“裳美人是最冰雪聪明不过了,怎会不知”
江非倚这么一问,莫小冉又是噤了声,片刻之后,她才缓缓抬起头。
她长得分外清秀,一双眸中含着许多柔情,如剪秋水,波澜微拂。
“贵妃娘娘,先前的所有事都是小冉一时愚钝,这才酿出些大错来,今日臣妾来也是特意负荆请罪,还望娘娘大人有大量,宽恕臣妾的一时糊涂。”
言罢,她兀地直起了柔柔的身子,双手往发上探去,拔下发簪,如瀑一般的乌发倾斜而下。
“臣妾脱簪待罪,恳请贵妃娘娘宽恕!”
她的声音清澈又响亮,萦绕在整个丽轩宫的上方,久久不曾散去。
一旁的黛舞看得惊了,怔怔地杵在那里,许久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
却见江非倚面色未动,仍是斜斜地靠在那张贵妃椅上。
本以为会得到江非倚原谅的莫小冉等了许久,才见着对方缓缓从椅子上站直了身子,往前迈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女人。
顷刻间,她幽幽开口:
“你说,本宫凭什么要原谅你”
“裳美人污蔑本宫,害得本宫险些入狱,岂是磕两个头,脱下簪子,就能寻得本宫的原谅的”
江非倚弯了腰,一手捏起面前女人的下巴,将她的头狠狠抬起,一双眼直直望进莫小冉那双楚楚可怜的眼里。
“本宫还偏偏心胸狭隘,一切陷害过本宫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