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冉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 身子微微僵了僵, 觉得下巴仿若要被江非倚捏碎了般, 是一片生疼。
这个女人, 怎么能这么狠。
原本以为俪贵妃只是倚仗着圣宠而气势凌人了些, 却未曾想过,对方着实是个狠角色。
莫小冉再次叩了首, 哭得梨花带雨:“贵妃娘娘,臣妾知错了,无意冒犯娘娘是臣妾的愚钝, 自此臣妾再也不敢了。”
她隐隐啜泣道。
江非倚不免抬了抬声:“男人们,都是喜欢你这般楚楚可怜的样子么”
紧接着, 不等莫小冉回答,她又道:“魏琅也定然是喜欢极了你这朵娇嫩的解语花罢。”
“娘娘国色天香, 臣妾着实相形见绌, 只有娘娘才能称得上是陛下身边的娇嫩之花, 臣妾不过是一株小草罢了。”
“裳美人做草,也是陛下身边的忘忧草呀。”江非倚松了手, 冷然一笑。
那笑容, 看得莫小冉冷汗涔涔, 只觉头皮发麻。
还未来得及开口,只看见眼前的女人突然一挥手,毫不留情地转过身去,声音凌然。
“黛舞。”她扬声唤了心腹宫娥,一旁的黛舞连忙上前来。
“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江非倚扬手抬了珠帘, 莲足轻迈,就要缓缓隐入屏风后。
“贵妃娘娘!”
见状,莫小冉连忙急急出声,超她的背影唤道。
江非倚却丝毫不为所动,每一步都迈得极为稳当,面色不动分毫。
“裳美人,对不住了。”听完主子的吩咐,黛舞便朝着莫小冉走来,蛮横地一挥手,身后便多了两个小太监。
“白绫或是匕首,裳美人自个儿选吧。”黛舞略一顿了顿首。
莫小冉连忙擦了面上的泪,却是面色一转,直直地望向珠帘之后:“贵妃娘娘,您如此在后宫为所欲为,当着说一点儿都不忌惮吗”
正说着,她的手便悄悄地往腰间探去。
一下子,便摸到了腰间藏匿着的匕首。
此次来丽轩宫,莫小冉本意是来看魏琅有没有留宿在俪贵妃这里,顺便一探俪贵妃的口风。
赔礼道歉,是顺水推舟,也自然是虚情假意。目的就是让俪贵妃以为自己就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弱女子,不对自己有过多的提防。
却没想到,对方狠到竟然想杀掉自己。
她一面惊讶于俪贵妃在后宫的无法无天,又一面惊讶于俪贵妃的狠毒。
不过她自然是不怕俪贵妃的,莫小冉随着莫止在外行走江湖多年,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刚准备抽出匕首,却听见珠帘后的女人冷冷地开了口。
“在这后宫里头,本宫就是天,有何忌惮的”
“那臣妾敢问娘娘,贵妃娘娘将陛下的天子之仪放在何处!”
莫小冉突然高声开口,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屏风后女人的眸光陡然一颤,搭在珠帘上的素手微微一顿,旋即又掀了帘子,步步走下殿来。
她的眼睛极美,艳丽异常。
缓缓下了殿,江非倚瞧着跪在地上的裳美人,突然想起那日赐死思美人的情景来。
那日,在赐死思美人之后,魏琅突然冷不丁地出现在自己身后,一双眸子带着笑,眼底却毫无任何温度。
他扬声,歪着头询问:“爱妃今日又赐死了朕的哪位妃嫔”
思及此,江非倚缓而笑开,又蹲下身子,一双眼直直看入莫小冉的眼底。
“在这后宫之中,本宫想赐死个人,难道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娘娘却在挑战陛下的威仪。”
“本宫何时挑战过陛下的威仪”她有些恼了。
莫小冉也正了色,“臣妾与娘娘虽是位分不同,却同为服侍过陛下的妃嫔,不经过陛下的准许,贵妃娘娘便在后宫中杀生予夺,何时考虑过陛下的威仪”
“嗬,”江非倚一下子冷笑出声,“什么时候,本宫竟轮到你一个小小的美人来教育了”
“臣妾方才说过,臣妾与娘娘虽是位分不同,却同为服侍过陛下的妃嫔,在这后宫中,一切都是以陛下为上的。”
莫小冉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一听到那一句“臣妾与娘娘同服侍过陛下”,江非倚的心头便顿时窝了一团火,一下子扬起手,“啪”地一下扇在对方的脸上。
莫小冉的左颊上顿时多了个清晰的五指印。
让人吃惊的是,这一次,莫小冉倒没有如往日一般装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反而是抬了眸,梅子一般的眼静静地看着江非倚。
“臣妾敢问贵妃娘娘,娘娘将陛下的威仪放在何处!”
她又一字一字,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江非倚彻底怒了,又狠狠地甩手扇了她一巴掌,道:“你若再敢重复一句,本宫便把你的舌头拔掉,你若是看本宫不顺眼,本宫却是能替你剜掉你的眼。”
她冷冷地出声,收回了手,准备再开口吩咐黛舞些什么,目光便随意地朝大门的方向望去。
当她看见门口那一抹不知玉立了多久的身影时,结结实实地愣在了那里。
一时间,万籁俱寂。
魏琅就站在门口,静悄悄地瞧着她。
脑海中,还是方才两人争执的声音。
——在这后宫里头,本宫就是天,有何忌惮的</p>
——那臣妾敢问娘娘,贵妃娘娘将陛下的天子之仪放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