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 她便欲将门掩上, 继续退回到珠帘内,刚抬了脚, 却听见外面的人突然冷冷清清地开口。
“抓。”
魏琅的语调冰凉,没有带一分情绪。
门后, 江非倚脚步一滞。
转过头去, 透着没有掩好的门缝, 她瞧着魏琅正站直了身子, 微微低着头, 看着地上半跪着的男人。
“立马抓, 不要再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
魏琅冷然开口。
闻言, 没来由的, 她的心尖儿轻轻颤了颤。
抓谁
魏琅这是要抓谁
她屏息凝神,于门后静静窥视着两人, 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是。”只见云淄正色应声,即刻便领了命。
就在这一瞬间, 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魏琅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清浅的眸光便一下子扫了过来。
黑夜里, 他的眸如鹰隼,锐利而精明。
江非倚连忙往门后缩了缩,瞧着魏琅,她竟有些心虚,暗暗思量着不要让对方看见自己才好。
也不知道他瞧见自己没有, 只觉的他的面上还是一派的平静,精细的眼中也毫无半分波澜。
继而,他又回过首,似是没有发现门后躲藏着的江非倚,见魏琅还是继续对地上的男人低语着,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她连忙几步走到床边,一手掀开床帘,忍着身上的酸痛,再度躺在床榻上。
扯了被子,她紧张地将那被子提到鼻息之下,半张小脸便埋了进去。
两手抓着被子,心里已经波涛汹涌。
——魏琅他要抓谁
轻轻一声,房门又被人幽幽然推开,有月光碎碎地洒了进来,那人踩着满地的细银,步步走到床边,又缓缓脱掉外袍。
将袍子搭在一边,魏琅侧身坐在床上,又掀了被子躺了上来。
他就那样躺在自己身边,可她的心却猛烈地跳动了起来,整个人也如被黑暗裹挟,呼吸有些发难。
一夜听虫,又闻鸡鸣。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魏琅便又下了床,穿好了衣裳,江非倚知道他又该上朝去了。
等待了片刻,她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却是第一时间奔到桌案旁,连外衫都顾不得披上一件,提了笔,将纸铺开。
微微歪着头思量了下,她还是落笔,在素白的纸上留下一行娟秀的梅花小楷。
——陛下似是对近日战事不满,命心腹监察江家军,爹爹行军在外,定要万分小心。
刚准备把纸折起来,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刚写好的东西揉皱了,丢在一旁。
又寻了张纸,铺在桌案上。
这一次落笔所写的东西跟上次大抵相同,不过这次的收信之人由阿爹变成了江澈。
上一次她便提醒过江澈,在注意小人陷害的同时,叮嘱爹爹洁身自好,千万莫要落下把柄给旁人,一旦出了事,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如今她不知道魏琅究竟是何意,昨晚与那人说的是要去抓谁,只能再叫江澈小心留意,心里更是盼望着魏琅所抓的是另有其人。
她怕爹爹瞎担心,也怕爹爹寒心。
写好了信,江非倚将笔搁好,将纸细细地卷了个卷儿,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四处张望了番,兀地把手环起放在嘴边,吹了吹。
一声清澈的哨音。
有鸟闻声扑腾过来,停在窗边,探头探脑地看着屋子里面的女人。
“小青,来。”江非倚招了招手,那鸟立马又往前跳了跳,吱喳了声。
“乖。”将那卷小纸卷束在鸟腿上,她摸了摸小青圆溜溜的小脑袋,抬了抬手,又吹了声口哨。
闻声,小青鸟又是扑腾了翅膀,叽叽喳喳地仰着脖子叫了声,一下子便飞远了。
江非倚这才安了心,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将窗扉掩上,又缓缓踱步起来。
殊不知,当那小青鸟刚飞出了一阵儿,转眼间就被一支箭射中了腿。
它痛苦地长嘶了一声,一下子便跌了下来。
云淄上前一步,将那小青鸟接住,二话不说地取出那纸卷。
思量了片刻,他还是将那只鸟与纸卷一同带着,往玄坤殿的方向而去。
“陛下。”
进了殿,他一眼便看见了正襟危坐于案前的魏琅,以及魏琅身边的裳美人。
正了色,云淄半跪在殿下,因着裳美人在,略有忌讳地不作声。
“说罢,不必忌讳。”魏琅的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见着主子这么说话了,他便叩了一首,将那两件东西奉了上去。
小青鸟的血流了他一手,但云淄却还是面不改色,丝毫不管满手的血。
一旁的莫小冉似是被吓到了,轻轻“呀”了一声,往魏琅身后缩了缩。
“这是卑职截得俪贵妃娘娘的东西。”他道。
“贵妃娘娘”莫小冉突然来了兴致,抬眼望了望身侧的帝王,只见他的眸光愈发阴戾。
陛下他的心情不好。
因为俪贵妃,陛下又生气了。
莫小冉刚刚进了玄坤殿,告诉了魏琅,俪贵妃给他的药中掺了慢性.毒药。
虽能缓解穿骨毒一时的疼痛,越会在不知不觉中,透支他的身子,将他的身体状况弄得愈发糟糕。</p>
俪贵妃,我就不信,这次还扳不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