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江澈——伏罪。”
言罢,一直在旁边的云淄便又将他提起,一手扣着他身上的绳子,转头向魏琅望了过来。
“先带下去罢。”他的眼神寡淡,
云淄一顿首,提着江澈身上的绳子,转眼间,便把江澈带出了玄坤殿。
江非倚还因突如其来巨大的变数而震惊,缓过神来之后,才意识到,魏琅方才说了一句,将江澈三日之后斩首示众。
她不忍,转眼迈了莲足,站在江澈方才跪下的位置上,两腿一软,竟也重重地跪了下来。
魏琅盯着她,面上不动声色。
她垂了眸,不太敢去看魏琅的那双眼。
江非倚稍微稳住了心神,朝着大殿之上的男人,不急不缓地叩了一首。
魏琅眼神一顿,却还是一言不发,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只听她的声音分外清澈:“臣妾恳请陛下,看在江家曾为大魏江山立下的汗马之功上,给归德中郎将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言罢,她又抬眼望向那男人,却见他的面色还是不动。
于是,江非倚两手撑了地,又朝着地,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
咚——
咚——
她柔软而又坚定的声音,贯穿在玄坤殿上空。
“臣妾恳请陛下,给归德中郎将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她声声说得凄切,磕的几个响头也令人动容,没一会儿,她的额上便多了一块血印。
“起来。”魏琅站不住,上前一把把她拉起,声音不禁加重了些。
就在江非倚以为对方已经让步之际,却再次听见他分外清冷的声音,“你莫再为归德中郎将求情,江澈,朕是要一定杀的。”
“而且朕要昭告天下,要让整个大魏知道,私藏谋反之心的下场。”
不株连九族,已是他最大的仁慈,若他真的不念着江家过去的好,江非倚深知,就连自己也恐怕难以幸免于难。
但不知为何,她却隐隐相信着,魏琅不会对自己动手。
他是明君。
但也要有明君的威严。
知道再求情无用,江非倚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却还是转过身,再次退了几步,朝着魏琅,弯身一福。
“臣妾,谢过陛下慈悲。”
她低垂着眼,魏琅瞧着,竟想一下子把她拥入怀中,可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退回到案前。
他缓缓坐下,“卿卿先退下罢,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她点了点头,缓缓退出了殿。
桌前的魏琅一手抚上太阳穴,方按揉了一下,却听见玄坤殿门口,小福子慌张的声音。
“贵妃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他一怔,连忙走了出去。
正见江非倚挺直着腰板,双膝着地,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目不斜视,直直地盯着正前方。
她假装没有看到魏琅。
她要在这里跪着,直到魏琅让步,哪怕不免江澈的死罪,也要为他求得一个全尸。
男人在殿门口瞧着她,时至夏日,太阳已十分毒辣,女人的额头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仍是一声不吭,直直地跪在那里。
身后的黛舞再也看不下去叫自家娘娘单独受罪,便也“扑通”一下,跪在江非倚的身后。
虽不知道娘娘又在与陛下置什么气,但她心里此时却牢牢想着一句话:
娘娘不起来,她便也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