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号早晨
今天是民政局在这一年里工作的最后一天, 也是严戈和陶祈说好要去领结婚证的日子。
天气晴朗,前两天的积雪都化去了,地上还有湿润的痕迹。冬天的阳光并不强烈,但是每逢雪后出现,总能让人觉得有无限的光明与希望。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卧室里的床前面那一小块地方, 显得金灿灿的。
严戈站在衣柜前,一手摸着下巴, 脸上神情严肃,认真考虑今天穿什么衣服, 配什么领带。
虽然很明显的, 他衣柜里的服装大同小异,都是些灰黑色系的正装, 实在没有很多可供挑选的余地。
在他背后, 陶祈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撮头发。
严戈斟酌了很久,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挂好的、被防尘袋装起来的西装。他摸了摸料子,很薄。
这是暑假的时候严母生日宴会上穿过的那套, 对他来说有一点特别的意义。因此即使半年没有穿过了, 它还是在衣柜里占有一席之地, 并且在最显眼的位置。
这是一套夏天的衣服,非常合身,也就意味着秋冬时候穿它并不合适。除非……
严戈想了想, 决定舍弃保暖衣和羊绒衫。
他还把陶祈的那套衣服也找出来了,平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
小男朋友这几个月操心考研的事情,掉了不少肉,比夏天的时候瘦了很多。所以陶祈应该能在保证温度的情况下穿上这身衣服。
那么问题就解决了。严戈想。
他有条不紊地换衣服,穿上一件合适的衬衫,然后是裤子和西装外套,最后打上领带。卧室里开了空调,换衣服的过程中倒是没有觉得冷。
穿好之后,严戈要下楼去给陶祈准备早餐了。
一出房门,十几度的温差立马教严戈做人。鼻腔里都是寒冷的空气,没有了高领羊绒衫的保护,脖子也都露在外面,密密麻麻起了小疙瘩。
这还是在室内,只是没有开空调而已。等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大概会被冻僵。
严戈:“……”
严戈转身回房间里,拿了一件黑色长风衣。垂坠感非常好,走路带风,看起来非常帅气。
因为已经换好了衣服,为了避免沾上油烟味,严戈就没有开火。只煮了粥,蒸了速食包子。等差不多快好的时候,陶祈下楼了。
他啪嗒啪嗒踩着拖鞋,睡眼惺忪,甚至还穿着睡衣。
两人在餐厅里对视,相互打量,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
陶祈道:“在家里你穿风衣干什么……这样有点奇怪。”他刚才恍神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有一块黑布在厨房里晃来晃去,等到转过身来才发现是自己的男朋友。
严戈道:“怎么没换衣服”
陶祈茫然道:“换什么衣服”
他又仔细看了看男朋友的装扮,发现对方几乎称得上全副武装,这才意识到严戈指的是换领证穿的正装。
陶祈:“……”他本来打算裹着羽绒服去。
当然,这种想法现在是不能说出来的。
“嗯……”陶祈道。“太冷了,我还是吃完再去换吧。”
他语气里有一点心虚,眼神还飘着,显然是根本没惦记还有换衣服这回事。严戈注意到了,但是没说什么,两人在餐桌前坐下,一起吃早饭。
出门之前,陶祈上楼去换了衣服。他穿了高领的黑色毛衣,脖颈修长,外面套着款式时髦的西装外套,看起来像出现在杂志内页上的男模,专门指导男士穿搭的那一类。
他这个时候才记起来,严戈身上的西装跟他这个很像。某种程度上来说,几乎可以算作情侣装。穿着这个去领结婚证,可以说非常合适了。
严戈在客厅等他,见到陶祈下楼,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站住不动了。
陶祈不明所以:“怎么了”
严戈没有回答。他稍稍低头,看了陶祈一会儿,然后两手握着他的肩膀,顺着到手肘处。
陶祈想了想,抬头在严戈脸上亲了一下。
严戈看他一眼,笑着,还是没说话。在陶祈胸前的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陶祈垂眼看:一块酒红色的丝绸手帕。
“我只是想把手帕放进去,不是让你亲我。”严戈低声道。他语气里带着笑意,不是调侃的,而是十分温柔。
陶祈耳尖发红,道:“我就是想亲你,不行吗”
“唔。”严戈道。“可以,随你亲。”
马上都要领证了,亲一下还需要征求同意吗不存在的,想亲就亲。
两人在玄关换鞋,准备好之后就要出门。
严戈右手握着门把,转头看陶祈,道:“确定吗”
陶祈:“……”我现在说不确定你还能不去民政局
他想了想,决定皮一下。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能再想一下吗”陶祈说。</p>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尽量不笑出声来。然后眉毛皱起来,眼神避开严戈,看起来像是有点不愿意面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