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擎对她道:“如果这是天意,顺天而为便是。当一天和尚还撞一天钟呢。我这当一天官家还得管一天这天下的财迷油盐。”
赵蔷听他把自己以前絮叨他的话拿来说嘴,笑道:“既然你决定了,阿姐也不劝你。不过皇后那边……”
她这厢话还没说完,怀仁就急匆匆地进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体统了,噗通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陛下,王枢相来了。”
赵蔷打住了话。
赵擎揩掉眼角的泪痕,脸色不虞地看着怀仁道:“他来做什么”
怀仁这才喘匀了点气儿,回道:“李和,李和,李和。”
听他半天还没下文,赵蔷替他着急,接话道:“找到李和的后人了”
怀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是一个自称李和弟子的人让人给王枢相捎了一封信。”
李和是前朝钦天监的监正,干了几年不干了,去炼丹去了。
据说已经驾鹤西去,埋骨于虔州府会昌县崇贤里黄禅寺。出了这等事情,赵擎纵然不信佛道,却耐不住身边的人规劝,还是去探了究竟。
李和确实已故去,前年故去的,骨灰没下土,而是被弟子火化后带走了。
“让他进来吧。”赵擎连发脾气的气力都没了,只是摆了摆手。
赵蔷却有些焦急难捱,不停地走来走去。
却说许家寨这厢,也做出了选择。
许仲等人可没赵擎这幸运,还有朝臣给他综合分析,听了文仲锦的话,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整个世界都叫人眩晕。
没人出言选拿一边,他们就决定求老天爷和祖宗指点。
今日已经晚了,下午一般不开祠堂的门,便打算沐浴更衣后,明日一早去祠堂求。
方法就是,一枚铜钱抛三次。抛正面多,就选择朝廷,而抛反面多就选择世家。
文仲锦不便进入许家祠堂,便由许蒙作陪在家里等着。
许蒙下巴搁在膝盖上,拿着木棍逗着团团圆圆,问文仲锦道:“师父,你说结果会什么”
文仲锦还在摆弄他的木料,独眼瞅着木料打的直不直,淡声道:“等着不就知道了。”
许蒙眼睛骨碌一转,转脸看向文仲锦,看他又开始用刨子刨木料,起身走了过去。他吸了吸鼻子道:“师父,我有个问题。”
文仲锦轻“嗯”出声示意他问便是。
许蒙努努嘴,问道:“师父,你能掐会算吗”
文仲锦嗤笑一声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许蒙嘿嘿笑道:“我就这么一问。”
文仲锦没正面回答,而是道:“雨的事情,你不也猜出来了。我有老寒腿。”
许蒙道:“论说这事儿不就是喜宴嘛,何必上升到朝廷和世家的斗争明府与您说了什么吗”
文仲锦觑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木料刨光了便停了手,说了声:“收工。”
许蒙忙上前帮忙收东西。
文仲锦低声道:“明府早年跟人学了点堪舆之术,说朝廷着年号起得不好。”
许蒙知道年号这俩字,也知道年号这个词儿,甚至知道在哪里用,但是它具体怎么个讲究,许蒙就不知道了。
他好奇地问道:“年号有啥讲究吗”
文仲锦笑道:“起名还有讲究呢,何况年号了。”
许蒙正在思考,脚又被团团啃上了,踹了它一脚,把它踹得四脚朝天汪汪直叫。许蒙用脚把它挑成四脚踩地,转而问道:“有什么讲究”
文仲锦先讲了年号由来的典故,出自于《汉书》。说某年十月,汉武帝狩猎时捉到一只独角兽白麟。群臣围观后,觉得这了不得啊,天降圣物,是吉祥之兆,十分有纪念意义。好了,如此值得纪念,干什么呢,那就记年。记了年,天下人都知道了嘛,天之福泽世人皆共享。
这年的年号为“元狩”。至于后来的“元鼎”,许蒙觉得那山西汾阳三脚宝鼎,说不准是世人根据白麟造出来。百姓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就像他前世那个华南虎照片事件,闹得轰轰烈烈,红红火火,最后却是恍恍惚惚就哈啦。
许蒙知道了怎么来的,却还是不知道怎么用的,又出言相询道:“这不就是以一个吉祥物来记吗兴平不也挺好的。兴旺太平,多好啊。”
“兴旺太平自然是极好的。”文仲锦洗着手,却叹口气道,“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喽。”
“师父”许蒙看文仲锦慢慢吞吞的就是不说正经处,便使出撒娇三连环。
扯衣角,喊师父,求关注。
一副求解若渴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文仲锦。
文仲锦摇头失笑。等团团跑来喝水,不停地摇尾巴撒欢,他越发觉得它像极了许蒙,不由得笑出声来道:“真是谁养的东西像极了谁啊。”
许蒙看团团呜呜哇哇地冲文仲锦脚上的鞋子叫,哼了一声,揪着它的脊背把它揪起来扔到一边,又回头哀求文仲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