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霜心中一惊,料想他今日许是在外头受了什么气,才会如此发脾气,于是安抚了几个侍女几句,便往前厅里走去。
她站在门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方踏进前厅,果真见楚湛冷着一张脸坐在轮椅上,屋子里的下人们皆是低头静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样的楚湛看上去十分令她陌生,在她的记忆中,楚湛生气时向来不会牵连无辜,可此时他却对着整个屋子里的人发了一大通脾气,怕是今日真被哪个兔崽子气疯了。
丝毫不知自己便是那兔崽子的顾如霜咽了咽喉咙,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朝着那冷面神走去。
楚湛虽未瞧向门外,可自顾如霜一进屋便瞧见了她。他强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意,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施舍她一个正眼都不肯。他在等着顾如霜向他解释,解释今日与楚尧相见之事。
岂料这不识眼色的女人嘴角仅还扬着一抹笑,对他亲切问候了一句:“殿下,今日过得可还好”
不好不好,他今日过得一点都不好!或许说在街上碰见顾如霜与楚尧那厮之前,他心情是不错的,可那之后,便一点都不好了!
楚湛只觉得自己心里头有一股滔天怒气在翻涌泛滥,他抬起眼瞥向笑得灿若桃花的顾如霜,恨不得将她那笑容给撕碎撕烂。
只要一想到她这样的笑容是因楚尧而起,他便要嫉妒得发疯了。
顾如霜看着他看着自己时那双趋于平静,却显得格外冷淡的双眸,心里不禁一咯噔。她最怕楚湛露出这种眼神了。
果不其然,楚湛冷笑一声,道:“孤过得好不好与你何干顾如霜,你管得太宽了。”
顾如霜听了这话,不禁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自称为“孤”了。
其实顾如霜不知何时他突然改的口,但是他如今又恢复了这个疏远冷漠的称呼,显然是将这些日子的亲近又推回了原处。她蹙眉想着,今日自己也没哪里得罪他啊。
秉着试探的态度,顾如霜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倒也非顾如霜脑子缺根筋,实在是她自动将与楚尧偶遇之事划入了“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范围之内,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既然知道了楚尧是谁,她今后自当避之不及,压根是不愿再见第二次的。
总而言之,她压根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跟楚湛解释的。她与楚尧只是一面之缘,若是开口解释,反倒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楚湛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似乎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于是冷笑一声,语气颇为恶毒:“顾如霜,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其实厌极了这样面目丑陋的自己,可是只要一想到顾如霜对楚尧笑得那般羞涩腼腆,他便觉得怒从中来,恨不得将肚里闷的那些恶毒话一股脑地吐出来。
顾如霜眨了眨眼,压根未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番话,竟觉得楚湛说得不错,她近来真是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了。明明她就是剧本中推动剧情的垫脚石女配,却总想着改变一切,妄想着楚湛能不再恨她,妄想着自己能解救将来会接连暴毙而亡的顾家人,当真是可笑。
楚湛看她渐渐低下头,长睫一颤一颤,面色逐渐变得苍白,突然又觉得心口一疼,觉得自己自己这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可此时箭在弦上,已说出口的话是无法撤回的。
他握紧双手,终究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旋即顾如霜倏地抬起头,一双狐狸眼隐有泪光闪烁,却强忍着没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微闷沉,嘴角牵扯出一抹牵强笑意,道:“是臣妾越矩了,殿下自便。”说完对着楚湛盈盈一拜,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她竭力装作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的瞧上去不至于太过狼狈,往外走去,却觉得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艰难到她须得使出全力方能牵扯动自己的腿脚,不至于僵在原地。
顾如霜攒紧手中的竹篮,坚硬的竹条勒得她指间一痛,她倒也不以为意,任由细小竹刺扎入皮肤内。
她垂眼看向回廊旁的长椅,将竹篮轻轻放在上面,头也不回地往流云阁走去。
这篮樱桃,到底没送出去。
这只猫儿,到底没来得及炫耀。
作者有话要说: 湛哥,你这样会没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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