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队近了些,只见当先的是数位骑骏马而来的翩翩少年郎君;其后是一辆朴素却异常宽敞的马车,一看车身上的标识是楚成龄的座驾无疑了;再后就是楚家的家眷内院的马车。
终于,车队在冯楚二人面前停下,从马上跳下来的五位少年耀眼的叫人移不开眼。其中四位着相近的天青色长袍,长相也类似,一看便是楚家那四位公子。另一位面生些的穿的更显眼一些,黄栌色的衣袍,其眉宇间与楚家儿郎的内敛不同,竟有股傲视群雄之气。
偏偏楚家四位郎君不以为意,反倒隐隐的竟有股为其马首是瞻的意味,倒叫人侧目不已。众人暗自疑惑,这位是哪家的贵公子,竟有这样的排场,叫楚家公子做陪衬
冯楚微见着人群中最为耀眼的李承晏不禁愣了一下,昨儿才与他在冯家一别,怎的今儿他又从城外而来,当真是神出鬼没呢。不过,此刻不是她愣神的时候。她一侧身避过了众人对着大舅行礼,又与兄长们互相见礼。
楚清和带领着儿郎们往马车所在的方向行去。队伍里只冯楚微独独一个女郎,自然是众星拱月走在最前端;李承晏的身份地位搁在那里,与她并行。
李承晏见着她这样明媚的打扮很有些意动,笑着道,“你穿了这明黄色,绸缎铺里的掌柜们该难受了。”
“为什么”冯楚微奇怪的问。
“这明黄色的绸缎该卖不出去了,有你珠玉在前,其他人穿了俗不可耐。”
冯楚微见他今日的打扮,黄栌色,与自己这一身衣裙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难道两人真有这样的默契
李承晏见着她的视线,轻易的猜到她的想法,才不会告诉她,他是刻意的。她今日一出门,自有人通过金雕传书与他。他不在乎让金雕大材小用,今日是他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驾临长安城,他要让人暗自猜测、疑惑、比较。他与她的名儿连在一起被人提及,形容举止才更相衬。
冯楚微没时间多搭理他,已经行到车驾前,她收敛了心神。
“恭迎父亲。”随着楚大舅的朗声禀告。仆从缓步上前,掀开了车厢里的帷幕,车驾里赫然端正坐着的就是精神矍铄的楚成龄,峨冠博带的不负其名士风度。
楚成龄见着自家这群儿郎,昂首而立的,霞姿月韵远胜常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大郎辛苦了,上来与为父同乘车驾。”
“是!”楚清和坦然接受父亲的嘉许。他一个人代表楚家立于朝堂之上,左右支应,着实煎熬。
楚成龄又看了眼与李承晏并立站在一处的外孙女,是一对璧人,但现在身份未名,且有安家的婚事未解决,太过外露不美,朗声道,“阿微,上车驾上来。”
冯楚微点头应了,前行几步,扶着婢女们的手踏上马车,李承晏站在车旁当仁不让的虚扶着,殷勤备至。
这刺眼的一幕恰好落入听到消息打马而来的安怀远眼中,心中震动不已,面色晦暗。楚二郎刚巧回头见着这一幕,目光微闪,高声招呼道,“怀远兄,你来了。”
安怀远打马行到近前,利落的翻身下马,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的沉稳大方。他这副收放自如的姿态反倒让楚二郎心中警惕不已。
安怀远走到车驾前与楚大学士行礼问安,与李承晏离得毕竟近了。楚成龄面上一贯的和蔼,与他亲切的交谈几句,便邀他一同上路进城。
队伍缓慢的启程,车驾两旁一左一右分别是安怀远与李承晏,楚家儿郎反倒退到后边了。安怀远的身份倒好理解,与楚家有姻亲关系。这着黄栌色衣袍的出众郎君的身份真是扑朔迷离,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那狂热的学子们见着楚大学士的车驾,弯腰俯首行礼。于是有一学一,这闻讯而来的读书人纷纷站在道路两旁,谦逊的弯腰俯首行礼。更有那未读书之人通过旁人乡邻之口打听到楚成龄的身份,拉着稚子幼儿在路旁聚集行礼,仿佛这样就能沾染到一丝学问似的。
楚成龄见着这一幕,不得不命人拉开车厢帷幕,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踏入风云诡谲的长安城。抑或着楚成龄的强势登场为本就各方势力压抑胶着的长安城再泼上一瓢热油。
而这一行人中最为面生却又气质高华出众的李承晏,成了各路人士打探的焦点。因为官场之上没人相信人老成精的楚成龄此次进京是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