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春雷不接这顶黑帽子,当众揭穿朱堇:
“是你一定要跟我处对象,还诳我说红菱是你最好的朋友,让我等到她出狱了再离婚,说哪怕离婚了,也会跟我一起照顾红菱……”
就是信了这些鬼话,他才一错再错。
朱堇用鬼话取得信任,又出尔反尔,踩了他的底线。
当着领导的面,詹春雷懒得敷衍,直接摊牌拒绝:
“朱堇同志,我们之间不合适,我爱红菱,只爱红菱。”
“她不能生孩子……”
“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爱她。”
“你耍流氓!欺骗我的感情……”
“我可以对天发誓,没骗过你任何事,我有妻子,你参加过我们的婚礼,知道我是有妇之夫,我也没耍过流氓,交往期间,最多拉拉手,还是你主动的。”
朱堇羞臊难堪。
她插足是事实,是一辈子的污点,怎么洗都洗不掉。
真嫁给詹春雷还好,突然被撂在半路上,名声尽毁,想讨个说法都办不到。
她的父亲,是文化系统的干将,名义上算是詹春雷的上级,实际上没有管辖权。
不但没能帮到她,还引来敌对火力,死揪着她插足当小三的事不放,各种炮轰。
市图布告栏里的大字报,一天覆盖好几层,花样翻新,羞得没眼看。
他们还趁着市里刮“整改风”,纠集一群人冲进市图,要抓她去p斗。
那种p斗大会,可不是市图的小打小闹,动不动几千上万人,场面激烈。
对朱堇这种“野狐狸精”,极尽羞辱折磨,脖子上挂破鞋,扇耳光,剪头发,撕衣服……
很多姑娘脸皮薄,被拖过去批一次,回来就疯了,死了。
市图这种清闲风光好单位,朱堇再舍不得,也得调离。
老古板馆长能容忍她到现在,已经是看她爸的面子。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詹春雷这种态度,就真嫁给他,也是个火坑。
就这么放弃,她又不甘心,一直想要挽回。
郎心如铁,无可奈何。
“调解”不了了之。
甘露拎着相机,蹲在市图,布告栏的大字报换一茬,她就拍一茬照片,留存做证据。
还跑去找老古板馆长,催促他尽快下发处分通知。
老古板脸上有一道吓人的疤,板着脸,不说话。
甘露不怕他,扬言敢包庇,就贴他这个馆长的大字报:
“我贴大字报的水准,可不是外面那些土鸡杂鱼,绝对让你名扬全城,比顾首长夫妻俩还出名。”
老古板气得拍桌子,发飙:
“小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懂不懂”
甘露不懂,冷嗤馆长“是非不分,徇私包庇”。
朱堇做的事,卑鄙无耻,断人活路,没得逞,失败了,就想卖惨,装可怜
没门!
这人就是一条美女蛇,不趁机打废了,给她复苏的机会,早晚还得出来咬人。
甘露防患于未然,紧盯着不放,终于在过小年那天,看到了处分公告。
怎么处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纸公告坐实了朱堇“小三插足”的丑事,记入档案,一辈子跟着她。
有这样的污点,她成绩再好,再努力,都没机会考大学改变命运,通不过政审。
此刻,朱堇还不会知道,她失去了什么。
耿直妈来城里接女儿回家过年,撞见这件事,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痛骂詹春雷“良心被狗吃了”!
詹大记者一改从前的倨傲,一口一个“大姐”,认错,道歉。
甘露听得辣耳朵,奚落他:
“姓詹的,你利用我爸跟梁家闹离婚,又利用我小姨甩朱堇,下一个还要利用谁”
詹春雷瞪她:“是小姨夫,别老姓詹的姓李的乱喊!”
他这次能顺利甩掉朱堇,阮红菱是最大助力,她都不用说一句话,就躺在医院里,卖惨,就让朱堇的蛇蝎面目曝光。
朱家人的报复,也最先落到她身上。
“立功减刑”的好事,不用再想了,必须按判决书,吃足两年牢饭。
阮红菱在狱中的清闲岗位,也被盯上了。
“我姐夫还算仗义,帮忙说了话,暂时没问题,往后也得多小心。”
耿直妈气死:“你那姐姐,是亲的吗眼瞎吗给亲弟弟介绍这种美女蛇你被缠上了,一辈子都挣不脱!”
“朱堇擅长伪装,我们都被她骗了,红菱也被她骗了,拿她当好姐妹。”
“别啥事都推野狐狸身上,你不动心,她能得逞”
“……”
耿直妈愤懑不满,从兜里掏出一张相片,一对胖头胖脑的小婴儿,拿给妹子看。
阮红菱摆摆手,指了指詹春雷,说已经找到合适的孩子了。
“我婆婆也答应了,暂时替我养着。”
甘露惊讶:“谁呀,从哪抱来的”
阮红菱又指了指詹春雷:“他的……小侄子,还没满月呢。”
耿直妈一头雾水。
甘露怕她戳人伤心事,拉着她悄悄说了一遍。
詹春雷脸色沉郁。
哥哥詹春风的死,对他,对整个詹家,都是噩耗。
父亲失去最倚重的长子,被打击得骤然老了十岁。
詹春风跟罗崇前同批入伍,同批授中校军衔,年轻有为,前途可期。
南疆烽烟四起,他不顾家中反对,报名参战。
清明节前,跟田国梁、顾修远同批开拔南疆,同批举行集体婚礼。
短暂几天亲密,新娘怀孕了。
半个月前,在市医院生下一个男孩。
詹春雷打定主意,把这个小侄子抱过来养。
耿直妈喜出望外,问他:
“你嫂子……同意吗”
“她同意,等孩子满月了,她就返回西疆生产建设兵团,她的……前男友,还在等着她。”
甘露惊奇,这是什么人间真情
新婚丈夫刚刚壮烈牺牲,遗腹子不满月,她就惦记着改嫁,还要嫁前男友
稍微一琢磨,她猜出猫腻:
“你嫂子,不是自愿嫁给你哥哥的,你们家棒打鸳鸯了”
詹春雷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