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谦道:“谢谢。”
一个护士带着林谦去换无菌服。
林谦把手洗得很干净,又漱了漱口,确保自己身上没有烟味了之后才出来。
她进去的时候房间内只开一盏不太大的灯,白芨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这个场景简直令人窒息。
她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白齐光临死前的视频,视频中的白齐光也是这样的苍白,虚弱,区别在于,白齐光还有意识,而白芨没有。
林谦本来想去握住她的手,又想起自己之前抽过烟,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了。
“白……”她叫出口,又收声。
这时候她居然不知道改叫什么好。
白芨应该是不喜欢别人拿她和白齐光相提并论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一直活在白齐光的光辉之下的反应而已,林谦当然不会那么觉得,但她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她相信她无论做什么都有她的理由。
林谦对着床上人的人笑了笑,笑的有点勉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样安静的环境总能让人想起很多,想起当年,想起战场。
林谦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老年人,但事实上她的身体确实度过了一百多年的时光。
身体的本能不是她能控制的,身体有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回忆往昔。
那个时候的环境比现在艰难的太多,就算是首都星,都会有被轰炸的可能性。
那么危险。
但她记得,她好像很多时间都是在笑的。
因为白齐光真的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她无论想要什么都不会说,或者说,她没什么想要的。
林谦可以肆无忌惮地从她的盘子里夹出自己喜欢吃的菜,可以勾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含着笑意说话,虽然永远不会有回应。
她受过很多伤,有时候是和白齐光一起受的,此刻两个人就只是沉默地处理伤口,林谦可能会从白齐光剩下的维生素那偷出几颗当糖吃。
她自己受伤的时候白齐光就抱着胸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别的话,在她连手都动不了的时候把一针针剂直接扎到她的伤口上,不顾她的痛呼和装可怜。
林谦替白芨弄了一下被角,弄完之后平整的看不出来躺了人。
这让的平整让林谦心烦意乱,因为之前白齐光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那么平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害怕,她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议长。”
当然没有任何人回应。
林谦道:“我一直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不是,是非常笃定的感觉。”
“你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但相处之后,我发现,你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性格,处事,你不像她,你一点都不像她。”她笑了,道:“如果是她的话,会在我做出那些事情之前,利落地给我一枪,而不是忍我到现在。”
“可我就是认为,你是她。很多人说你像她,可我认为你就是她。”
“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让你开口,但是我会得到我想知道的一切的。”林谦说。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太冷漠了,但又没办法补救,就不再说话了。
章衍云说的五个小时就是五个小时,林谦等待着,在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之后,白芨的睫毛颤了颤。
然后她睁开眼睛。
她吸了一口凉气。
林谦眼中的红血丝太重了,她这时候都要怀疑林谦是不是得了什么眼部的疾病。
林谦戴着手套,不过已经被她弄破了,上面还有破碎的齿痕。
“好吃吗”白芨哑着嗓子笑问道。
她知道林谦有咬东西的习惯,但是不知道在没有东西可咬的情况下,她居然会去饥不择食地啃手套。
林谦定定地看着她的脸,过了一会,才用一种非常轻非常缓,好像是怕惊扰到白芨的语气道:“我是不是应该叫您,白齐光参谋长阁下了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