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玉苏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少许上扬:“自然。姚家乃将门之家,祖父更是在对北戎的战事中屡屡立下奇功,陛下倚重,百姓爱戴。彼时先帝刚登基不久,基础不稳,若娶了姚氏女自然能轻易平息朝中的各方不利言论。”
纵然是十四五的时候她也没有天真过,蔺辉固然喜欢她,但到底是喜欢她这个人多一些还是喜欢她身后的权势多一些,那便不得而知了。而那时,姚家也需要一个皇后来做支撑。
她的亲事,从来都不由她的心作主。
“大姐,你竟忍得下来?”玉珺脸色一暗,似乎有些忿忿。
见她似乎比自己更生气,玉苏“扑哧”一笑,笑出了声。
“我日后要嫁的人定然是我真心喜欢的,才不会管这些权势利益。”玉珺咬了咬牙,有些生气的道,“人就活这一辈子,难道我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对?那就太委屈了。”
玉苏放下已经稍冷的茶杯,道:“你生的时候好,这些权谋倾轧再与你无关了,你尽可以择一爱人终老。”
她是姚氏长女,注定肩负了不一般的使命。但玉珺不同,她是幺女,待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姚氏早已不如当初花团锦族的模样,且有玉苏在前,便不需要她去牺牲姻缘巩固什么。
玉苏看着玉珺,直白地道:“皇帝绝不会再娶姚氏女子,这个最大的威胁已经去了。”
“为何?”玉珺脑袋一嗡。
玉苏轻笑道:“姚家已经出过一个皇后了,还是亡国皇后,你认为今上还会再扶持姚家起势吗?”
姚家就这般模样了,会随着姚玉苏的沉寂将会彻底沉寂下去。或许再过百年,直到这些事情被人渐渐淡忘,姚氏子弟才有再崭露头角的时候。
玉珺愣在那里,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那要是……”
“嗯?”
玉珺轻轻垂下头,要开口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要是陛下也喜欢她,一意要娶她呢?
这种话,她现在还没有把握说出来。
深夜已至,姐妹俩各自安寝。
红枣伺候玉苏躺下,轻声道:“也不知道二小姐能否体会主子的深意。”
“从情从理我都给她掰明白了,若是她存有幻想的话便自己去闯吧。”玉苏缓缓躺下,拉过被子盖到胸口,双眼看着罩顶,“但我想陛下是不会如她的意的。”
蔺郇虽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底气,但他从骨子里就不是这样感性的人。如今他需要一个家世清白贤良温顺的皇后来辅佐她,玉珺却是哪一条都不满足。
“是啊,就凭主子和国公爷之前的作为,陛下便不会放心将玉珺娶进宫的。”红枣道。
谈及过往,玉苏轻笑了一声,笑声清脆松快。
红枣从这笑意里听出了几分释怀,似乎主子不再忌讳提到那段腥风血雨的过往了。她从容淡定,早已对如今的生活心满意足。
“好了,睡了。”笑完后,她安心地闭上眼,气息平顺。
红枣轻轻吹熄屋内的烛火,轻手轻脚地拉过门走了出去。
冷风一吹,她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纵使陛下脑袋一混想要娶姚家女,那也一定是主子无疑了。
绝不是看不起二小姐,而是她太稚嫩了,于杀伐果断的帝王来说,她有太多的不适合。然,主子就不一般了。
红枣被这个突发奇想的念头吓得清醒了,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怪这夜晚太冷,都把脑子冻坏了。
次日一早,玉苏便依诺而行,派人将玉珺一路护送往猎场。
晨起还有薄雾,玉珺撩开车帘往后看去,小院在晨雾里隐隐绰绰,像是话本里的仙境,又像是某高人所隐居的地方。
昨晚姐妹俩的一席谈话,玉珺似懂非懂,她想要打消脑海里的念头,但又觉得就这般轻易放弃会枉活一世。
她也想像大姐那样轰轰烈烈地活过一次,纵然刀风剑雨也好过平平常常。
似打定了注意,她松手放开帘子,不再回望。
……
猎场这头却不如小院安宁,有宫女向皇帝的杯中下毒,却遭太后误食,幸而发现及时性命无忧,但身子却大有损伤,太后至今仍挣扎在病床上。
皇帝雷霆之怒下,命人将下毒的宫女严刑拷打,最后她竟然招认是前皇后姚氏指使的。
一时间,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在等待陛下发落。
“传人。”蔺郇坐在虎皮椅子上,撑着额头疲惫地道。
禁军得令,带着圣旨快马加鞭地赶往皇庄,擒拿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