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温风凝视着他手中的电话,隔着老远就听见电话对面的人喊“容容”,叫得那么亲,真刺耳。偏生陆容好像跟那人很熟,眉眼一亮:“等我一下,我这就过来”
陆容打着电话走出房门,霁温风再一次将他拦住了,这一次他用上了腿。他插着裤袋倚在门框上,大长腿蹬住了门框的另一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要去哪儿见谁”
陆容从他长腿上迈了过去,目不斜视:“不关你的事。”
霁温风:“”
陆容故意三番四次激怒霁温风、冷落霁温风,好把他甩掉。高贵冷艳的霁少爷是绝不可能在他的小奴隶以下克上后,还对他保留耐心的。
陆容穿好衣服冲到门外,横亘在他面前的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没有车。从家门口到外边的大路要开七八分钟,从大路到城里要开二十分钟。他要是走到公交车站恐怕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老宋又不在,陆容只好打开滴滴打车,输入了从家门口到“夜色暧昧”的订单。这个鬼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已有司机接单,车牌号xxxx。”出乎他的意料,他刚下单,下一秒就有司机师傅接单了陆容心中暗喜。一看地图位置,车几乎就在家门口,是方圆几公里之内唯一一辆网约车,陆容心想今天运气真好。
可在仔细一看,这是辆regera,陆容大喜过望的时候又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这时候,背后传来赛车启动时特有的大油缸嗡嗡声。一辆纯黑色的regera从车库驶出来,驶上大路,滑过他面前缓缓停下,降下了车窗。
驾驶座上的人是霁温风。
陆容:“”
霁温风面若冰霜:“夜色暧昧”
陆容:“霁师傅好。”
霁温风打开了另一侧车门:“滚上来。”
陆容从走到了副驾驶门前,钻进了那扇竖开的门。霁温风一踩油门,风驰电掣地一路驶下了山。
驶到大路上,在第一个红绿灯口停下,陆容默默系好了安全带:“你有驾驶证吗”
霁温风冷哼:“现在肯说话了”
陆容:“我说真的,你有驾驶证吗你才16岁。”
霁温风握着方向盘高傲地看着前方:“在你左手边。”
陆容望向左手边,那里的凹槽确实放着一本驾驶证和行驶证。他拿起来,行驶证是中文的,但驾驶证是英文的。
陆容:“这上面全是英文。”
霁温风:“不然呢美国的驾驶证给你写中文”
陆容:“美国的驾驶证是不能在中国开车的”
霁温风转过脸冷冷地盯着他:“那你来开。”
陆容在副驾驶上尖叫:“你看路啊”
霁温风:“”
霁温风一路猛踩油门上了高速。
第一次坐超跑的陆容不得不说:“这辆车坐着不舒服。”位置太矮了,底盘又低,避震不如家用轿车,颠得他屁股疼。
霁温风:“你觉得现在是讨论换车的时候吗”
陆容:“”
霁温风从后视镜里阴森森地瞥了他一眼:“你还是考虑一下等会儿到夜惑怎么办为妙。”
陆容:“你看路啊”
霁温风:“”
不过霁温风的话着实提醒了因为第一次坐超跑而兴奋的陆容,他还有个棘手的事没有解决。现在情况对他有利的是冤有头债有主,据李南边最新的回传消息称,涉事男模已经到店,项链就在他的化妆间里;不利的是李南边一行人打草惊蛇,涉事男模意识到这串项链很值钱,开始猛敲竹杠。更不利的是霁温风送他一起去,陆容一点也不想让霁温风和全员恶人组的成员面对面。
首先,他不想让霁温风知道他其实是城南中学的大佬。这个家里有个方晴就够糟糕了,如果他还是个校霸,霁通一定会有更深的引狼入室之感。作为青春期寄人篱下的养子他得表现好一点儿,给方晴拉拉分。
其次,他不想让全员恶人组的组员知道他跟霁温风有重组家庭这一茬。之前,大家都是无产阶级好兄弟,一起挖空心思发财,因为他也是个穷光蛋,没有退路,大家相信他所作出的决策都是造福全组的;现在,他跟着方晴成了霁家的小少爷,阶级属性变了,他们该怎么想他他有的是钱,他对每一分每一厘还会那么计较吗他的决策还可信吗还是单纯在玩票李南边他们心中一定会有这样的疑问。
人心浮动,团队怎么带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讨厌霁温风。他们管他叫他音乐喷泉。
“不能让两队人马碰面”,陆容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霁温风停车时,陆容发微信对李南边他们道:“干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们先去711给我买个早饭。”据百度地图显示最近的711在700开外。一来一去少说也得走20分钟。
李南边:“ok你要吃什么”
陆容:“看着买吧。”
李南边:“要不要留个人在这里。万一他跑了。他现在在化妆间里不肯出来。”
陆容:“没事我很快就到。你们辛苦,有什么想吃的我请客。”
颜苟、邓特、梁闻道:“好的我们一起去给你买早餐。”
陆容闪进夜色深处旁边的狭窄楼梯,眼看全员恶人组说说笑笑地从眼前经过。等他们走远,他下楼,霁温风也停完车回来了。
接下去得在20分钟里搞定项链。
两人一道并肩走进“夜色暧昧”。霁温风挑剔地打量着夜店的装潢:“你就来这种地方”
大堂经理喜笑颜开地迎出来:“两位客人,我们这里还没有开张,我们也不接待未成年人。”
霁温风:“你们昨天晚上可不是那么说的。”
大堂经理、陆容:“”
陆容:“给他一杯红酒。”让他忘记一切烦忧。
“我一会儿还要开车。”霁温风冷冷道。
他走到一边,双手慵懒又霸气地支着吧台,凝视着陆容道:“不用管我,尽管见你想见的人。”
陆容:“”
陆容压顶声音对大堂经理道:“我要见那位化妆间里的男模。”
即使他说的再小声,霁温风依旧听见了,额角青筋一跳:“居然还是男模”
陆容:“”
大堂经理恍然大悟:“哦,您是昨天那位他现在在化妆间里,我带您去。”
霁温风跳下了高脚凳插到了是陆容和大堂经理中央:“走吧。”
大堂经理疑惑:“请问您是要一起吗”
霁温风气极反笑,看看他又看看陆容,三个人一起“玩儿得还挺野啊。”
陆容:“”
不论霁温风在想什么,他都不想知道。
四个人走进了夜店化妆间。浓眉大眼的男模正在对着镜子描自己的眉毛,见送走一波又迎来一波,翻了个白眼把眉笔一丢,百无聊赖地盯着他们。
霁温风打量男模一番,质问陆容:“就这样的”
陆容不想也顾不上理睬他了,对着男模道:“我来要回我的东西。”
“夜店里打赏男模的还可以要回来吗”男模倨傲地仰着头。
霁温风质问陆容:“你还打赏他”
陆容:“”就算是他打赏的吧。这个黑锅他就替方晴背了就是了。反正霁温风的脑洞眼看着也刹不住了,顺其自然。
男模翘着二郎腿在椅子上转圈,对着霁温风道:“不过就是一串假项链。”说着拉开了抽屉,一千三百万的项链和其他水钻乱七八糟地凑在一起。
霁温风:“”
霁温风难以置信地望向陆容:“你就拿这个打赏他这可是用来结婚的”
男模:“不管你们是结婚还是怎样,项链是真是假,打赏的东西都不能还,这是规矩。我也不是没有付出,昨天我还给你打赏了三百块。”
霁温风觉得真相一个比一个更劲爆:“陆容,你也是这里的男模”
男模:“算不上,不过他的脱衣舞跳得可真是厉害了。”
霁温风:“你昨天在这儿跳脱衣舞”
陆容大惊失色:“我昨天在这儿跳脱衣舞”对霁温风小声解释,“我也是刚知道好吗”
霁温风气得面色铁青:“我总算知道你裤子里的玫瑰和钞票都是怎么来的。”
“什么玫瑰和钞票我裤子里我早上起来没发现是你昨天脱了我裤子”陆容终于敢直面霁温风的眼光了。
男模了一声:“是你昨天脱了他裤子”抱着臂看起了修罗场。
大堂经理亦是沉痛地摇摇头,脸上写满了“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霁温风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看向了男模:“把项链交出来。”
陆容:“不要转移话题。”
霁温风:“先解决项链的事,今天还要结婚。”
男模敲竹杠:“送给我又要我吐出来没有这种道理。就算不是给我的,是我在夜店里拾金不昧的,还得要得要点儿感谢金呢。”
霁温风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漏洞:“你根本就是捡的吧”
男模:“”
陆容听男模口风有所放松,松了口气,只要谈钱就好说:“谢谢你捡到,你要多少感谢金”
男模:“三五万吧。”看这几波人车轮战的架势,这项链极有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少说好几百万,他拿个三五万的保管费理所应当。
陆容从裤袋里掏出三张一百扔在桌上:“三百。”
男模:“你杀价是按照1杀的吗”
陆容又掏出两张一百:“最多五百,不能再多了。”
男模:“我昨天都给了你三百你这一来一去只了我两百你太过分了我死也不会还给你的”
霁温风原本听他们讨价还价就很不耐烦,此时听见男模旧事重提,风度翩翩地上前抓住了他的头发,狠狠往桌面上一拍,再提起来,优雅地用他那又低又磁的声音问道:“请问你说什么 ”
男模流着鼻血掏出了项链:“还给你。”
霁温风有礼有节:“谢谢。”丢下他的脑袋抄起项链。
大堂经理:“你打伤了我们的男模,是要负责”
霁温风眼神一厉。
大堂经理:“是要负责免费喝一杯红酒的。”
霁温风婉拒:“谢谢,我等会儿还要开车。”说着冷冷扫了一眼陆容,陆容吓得不敢动。
霁温风冷哼一声径自往外走,陆容上前把五张百元大钞拢到裤袋里,跟上了他的脚步。
他刚走到走廊里,就听见李南边他们进门来:“老大怎么还没来”而霁温风正在向外走。只要两队人马走到大厅里,boo。
陆容急中生智,拐住霁温风的胳膊把他拖进了包间,行云流水地把门关上,顺势把他摔在门上。
霁温风:“”
陆容:“”
等醒悟过来,陆容发现自己双手推着门,把霁温风困在了身体和门之间。说得更通俗直白一点,他把霁温风壁咚了。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不止是因为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呼吸紧促,还因为这个房间灯光暗淡,充满着暧昧的甜香和后特有的味道,背后还有一张床。
在长久的沉默后,霁温风率先开口,咬牙切齿的:“你以为你以为这样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吗”
陆容缓缓道:“原本有事吗”
霁温风:“你昨天在夜店拿一千三百万的结婚项链打赏男模算不算”
陆容盯着他悬在身侧的手,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你昨天脱了我的裤子。”
霁温风一哽,继续发难:“你昨天在夜店跳脱衣舞。”
陆容:“你昨天脱了我的裤子。”
霁温风:“你昨天还让男模在你裤子里塞满了玫瑰和钞票。”
陆容:“你昨天脱了我的裤子。”
霁温风:“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陆容保持着壁咚他的动作,绞尽脑汁,还当真想到了霁温风欠他的一件事:“你昨天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是一家的。”
霁温风身体一僵,然后又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他直起了身,倨傲道:“就因为这个,你到夜店买醉、跳脱衣舞、打赏男模、还让他在你裤子里塞满了玫瑰和钞票”
陆容:“”这他妈都哪儿跟哪儿。
陆容垂下了头:“有些事你想想就好,不用说出来。”听了让人想打人。
霁温风盯着陆容毛茸茸的发顶,嘴角轻轻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得意中有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宠溺。不过他很快绷住了嘴角,轻轻呵斥了一声:“幼稚。”
说着,霁温风推开陆容,转身握住了门把手:“走吧,再不去赶不上爸妈的婚礼了。”
陆容后退了一步:“我不跟你一起去。”让他手下看见他和霁温风搞在一起不行
霁温风沉下了脸:“至于吗”就算他昨天说了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俩关系的话,陆容也已经去夜店买醉、跳脱衣舞、打赏男模、还让他在自己裤子里塞满了玫瑰和钞票,难道这事儿还没完吗
陆容用眼神诉说着没完。
霁温风冷哼一声:“随便你。”揣着项链拉开门,走了。
陆容第一次觉得,霁温风给他脑补的人设有时候还挺好用的,他都不用解释为什么,霁温风自己就会脑补出一万个理由。
夜店大厅卡座中的全员恶人组目睹霁温风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然后开着一辆超跑呼啸而去。他身后,大堂经理扶着流鼻血的男模走了出来。
李南边:“最新消息,最新消息,霁温风开跑车泡夜店睡男模还涉嫌”
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