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一次,他吃醋了就明着表现出来,梁从星觉得,这次的事他应该并不在意,毕竟她跟周扬,也没干什么。
时间一转,到了周五放学。
一班的刘歆背上书包出校门,刚拐过弯走几步,就被人拦下。
这群人从穿着上看就不是好学生,衣服松松垮垮,外套也不好好穿,身上一股浓浓的烟味,走起路来流里流气。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伤,嘴巴歪着叼着根香烟,伸手揪住了她的书包带“小同学。”
刘歆被烟味熏得直咳,吓得腿都在抖,还没等她说出什么话来求饶,就听到对方问“你们班的那周扬,女朋友是哪个”
周周扬
刘歆哆哆嗦嗦的,反应过来,自己的校服上有铭牌,写了班级和姓名的。这群人估计是周扬的仇家,听说他们那种小流氓,成天就是不读书,打起架来很恐怖的。
他问什么
周扬的女朋友
她咽了口口水,声音发抖“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人的声音一下子沉下来,眼神凶恶得可怕。
刘歆早就听说,十三中的混混和普通混混不一样,他们和社会上的人也有来往,闻言吓得腿都软了“她,就她那个女生跟他认识”
几个人立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只见是个身材苗条的女孩子,头发微卷,穿得漂亮,从轮廓上来看就不赖。
“真的”
“真的真的。”刘歆拼命点头,只想快速摆脱这几个人,“不骗你们,你们也知道我名字啊”
“钱哥,她说的有道理。”旁边一个人使眼色,“那妞儿马上走过来了,咱们这样,不好下手。”
那个叫钱哥的“呸”得一声,把烟蒂吐在地上,踩脚碾灭,对刘歆说“滚。”
刘歆眼泪早都吓出来了,连忙擦掉,头也不回地跑了。
梁从星边走,边跟纪雪容打电话。
纪雪容在一家公司里任高管,今天把司机调走,说晚点回家接她去外婆家吃饭。
梁从星“嗯、嗯”地应着,挂了电话,冷不丁眼前一黑。
“同学,同学”刘歆回头看着那群人走远,立刻冲向了桐中的校门,她跑到最近的一个人边上,手撑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人有危、危险”
那人脚步顿住,问了句“什么。”
刘歆猛喘几口气,抬起头,看见面前男生的校牌,如逢救星“你们班的你们班的女生让外校的人堵在巷子里了”
“哪条巷子”
“就校门东边那条我带你去”刘歆边跑边说,男生也跟着跑上来,她气喘吁吁地说明情况,“就你们班那个,是我们班同学的朋友,然后好像是我们班男生的仇家来寻仇了”
易桢的眸光在她的校牌上掠了一眼,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哎同学”
刘歆追不上了,停着连连喘气。她望着那个疾奔而去的男生背影,忽然间觉得有点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她撑着膝盖休息了几秒钟,望着巷子的方向,在心里默默祈祷。
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这条巷子,梁从星熟悉,她上次解救薛皓学,就是在这里。
只不过,这次那个坐在地上的,成了她。
有个人蹲在巷子里的废弃物件上,手里甩着刚才套过她头的麻袋“小妞儿还挺能打的。”
梁从星不说话。
她从小是学过防身术,和男生单打独斗,甚至一打二都不成问题。但是这里人太多,一上来又是套麻袋又是拉拽,她落了下风。
“原来,周扬喜欢这类型。”钱哥抱着臂,在她面前蹲下。
刘歆大概也没想到,她当时为了脱困,把梁从星拉了出来做顶替,说的是“她认识周扬”,结果这群人,却自动理解成了“她是周扬的女朋友”。
梁从星皱了皱眉“什么”
那人自顾自地说“其实钱哥呢,也不是非要跟你过不去,就是周扬这臭小子实在有点不上道啊。在酒吧里打了我的人,砸了我的场,以为就能这么算了我堵不到他,只能来堵你啊。谁让你管不好你男人”
“你误会了,”梁从星冷声,“我跟他不熟。”
“来一个跟他不熟一个,当我们好骗的是吧”旁边有人冷笑,又暗示,“哎,钱哥,你看他女朋友,长挺漂亮的啊。”
钱哥笑,露出那种让人厌恶的眼神,伸手就要去撩她的头发“滋味应该也不错。美女,跟周扬睡了那么多次,这回尝个新鲜”
梁从星厌恶地一扭头,抬脚就踹。
这一脚正踹在他膝盖下方,钱哥后退了一小截,恼羞成怒“臭婊子”
话音没落,他就连着“婊子”的发音又嚎出了一声惨叫,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肉眼可见的,他后脑处沁出了血来。
在他身后,站了个身材修长的少年。
那人跟破旧、颓废的小巷太格格不入,他的气质是清净而斯文的,那双手,白皙干净,最适合拿着黑色的笔写字。
即便拿一块带血的砖头,也让人生不出丝毫的怀疑。
前提是,不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睫微垂,神情难辨,却掩不住那种阴沉沉的气息。
一时间,连梁从星都有点恍惚。
居然还是另几个不良少年反应更快,一个个扑上去“你找死”
那人稍后退一步,顺势将手里的砖头拍在一个人的肋骨上,那重重的一声闷击,听得人耳膜突突直跳。
有人应声倒下,也有人骂骂咧咧地冲上来,那个人以一敌四,却仍然占着上风。他打架没太多花架子,却招招稳狠,先前那个套麻袋的人被当胸踹了一脚,直接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白色外套上也沾了血,鲜白的颜色与赤目的红,交错在一起,格外触目惊心。
梁从星怔怔地看着,那个总是被拿来做正面教材,总是教她做题,总是对她无可奈何,清秀斯文的班长在为她打群架。
像医院里的那次,他要么不出现,出现了,就是她的盖世英雄。
转眼间,地上躺了好几个人。
易桢拎着其中一人的领子,挥拳就要打,就在这时候,听见女孩子叫他“易桢,别打了”
声音隐隐约约的,带了点点哭腔。
梁从星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鼻间居然有点泛酸。
她看见易桢的手,本来漂亮得像艺术品,现在沾了灰尘和血,想到他打架的样子,就很心疼很心疼。
易桢松开了手,狠狠地把那个人掼在地上。
他慢慢站起来,巷子的角落里,有道夕阳下落,金灿灿的,照在他的眉眼,却融不化那里面的冷。
梁从星手撑在地上,想站起来“我没什么事”
易桢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点点,只是,依旧有种深邃莫测的情绪。梁从星直觉,他在生气,而且跟以往都不同,这次怕是好难哄了。
出神了几秒,对方已经走到面前。
他丢掉手里带血的砖头,打在地上,发出“啪”得一声闷响。他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来,垂眸看了眼手指,抬手在衣服上用力蹭掉血迹。
一下,两下,三下。
手上还有伤口,他那么用力,似乎对痛觉无感。
梁从星眼眶泛酸,轻轻叫了声“易桢”
对方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薄薄的单眼皮,漆黑深长的眼瞳,沉静地、映出她略带仓皇的脸。
他最后一次,抬手在衣角擦掉血迹,然后,轻轻扣住她的手腕
“你是我的,谁也不许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