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考的脚步迫近, 全国乃至市内,都陆续传来几个不好的消息,重压之下, 有学生跳楼。
虽然说, 一中的学生心理素质普遍都比较好, 但校方仍然很是重视。
从五月底起,学校就不再把"拼搏奋发, 百折不挠"挂在嘴边了,漫天宣扬的都是"稳住心态,劳逸结合"。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节日是六一,学校下午放半天假,用来给大家放松。
十七班早早地通知了要去操场来一场枕头大战。
隔壁十八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个消息,誓要跟十七班决一死战。于是午睡过后,两个班拿着专门购买的枕头到操场上集合。
十八班看十七班不爽已经很久了——之前篮球赛的第一,运动会总分的第一,甚至学习上的年级第一, 都被十七班抢走了。
十八班班长觉得很没面子,早早地放话要打得十七班跪地叫爸爸。
十七班一群人也不是怂的,互相叫嚣得很起劲,乍一眼看去,两拨好学生的架势牛逼哄哄,跟街头斗殴的流氓没两样。
这次的规则是两方各自占领一个足球门, 谁先攻下对方的门, 谁就获胜。
一开场就是白热化的节奏, 徐婉梅跟隔壁班主任老姚在一棵树上站着,笑眯眯地看着两拨人自相残杀。
老姚说:"你班里这个班长,了不得,文武兼备喔!"
徐婉梅说:"你班小平头也不差啊,干掉好几个了。"
"……"
边看边点评,互相吹着彩虹屁。
梁从星当然是跟易桢组了个小队,两个人配合得极为默契,避过没必要的接触,直奔对面球门。
半路,梁从星听见一连串的嚎叫,"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她回头一看,薛皓学手里死死地抱了个枕头,昂着脑袋狂奔,身后十七班的人死命地追。
她好气又好笑,扬声道,"回头打啊!小眼镜,那枕头给你是当洋娃娃用的吗?!"
薛皓学还在那"嗷嗷"大叫,好像被狼撵了似的,闻言下意识地往梁从星的方向看,这么一个停滞的功夫,十八班的人趁虚而入,枕头哐哐地在他身上乱打。
梁从星看不下去了,跟易桢过去帮他。
打完这一群,梁从星抬手把头发撩到耳后,"不行了,我有点累。"
她身手虽然不错,但耐力差了点,稍微跑上几轮就气喘吁吁。
就在她弯腰撑着膝盖休息的关头,冷不防觉得身后有阵风袭过来,她正要躲闪,却有人比她更快,一个枕头当胸打过去。
"我靠,你什么反应速度。"那人捂着胸口跳开。
易桢问她,"没事吧?"
男孩子身形高挑修长,穿着一中的夏季校服,黑色领口微微敞着,脸上带着薄薄的汗水。他单手拎着一个枕头,半侧过身跟她说话,那架势,可以说太有范儿了。
简直是大写的男友力。
梁从星眨巴眨巴眼睛,"有事有事,被你迷到了。"
易桢失笑,为了掩饰,轻咳了一声。
薛皓学从小生长在红旗下,谨遵校纪校规,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
他抱着小枕头,扭头就走。
梁从星叫住他,"哎别跑啊小眼镜,一会儿又被人围攻,爸爸可不救你了。"
薛皓学才不回头。
被十八班的人打死,也比在这吃狗粮强——
枕头大战以十七班大获全胜告终,大家好好地释.放了一场压力,吃过晚饭之后,又到班里,恢复了正常的学习状态。
梁从星刚回班,就看到全班人的桌上都放着一张绿色的纸,像是宣传单。她好奇地凑过去一看,还没看清楚字,就有人大喝一声,"别动!"
听声音就知道是张君杰。
他急吼吼地从后排冲过来,指着那传单,"复读班的宣传册,不知道是怎么溜进来发的。谁都不许碰,碰了要复读的!"
"哈哈哈哈……"旁边有男生笑,伸手把宣传册揉成一团,远远地抛进垃圾桶,"你这么迷信啊。"
张君杰说:"你不信拉倒。"
随即他警惕地抱着手臂,离那些绿色的宣传册远远的。
到高三了,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的小迷.信。
比如,据男生那边的知情人士爆料,薛皓学喜欢在考试的时候穿红色内.裤,有一次下雨没来得及干,他还特地买了个吹风机回来。
还有人自曝,说自己写作文必须用某个牌子的笔,不然写出来就是一坨屎。
……
梁从星倒是没这类的习惯,不过,既然张君杰说了,她也没必要故意去犯这个。
她回到位置上,扫了眼后面新出的黑板报。
黑板上正中央画了个财神爷模样的人,脑袋上顶着两个字"考神",手里执纸笔,左右两边还列着对联。
上联书"天不生仲尼亘古如长夜",下联书"人不拜考神再来学一年"。
正是张君杰的杰作。
她"噗"地一声笑出来,"徐老师让你画高考主题的黑板报,你就画这个啊?"
"这怎么了,多接地气啊。我跟你说,这对联是语文课代表写的,人物形象是——"张君杰卖了个关子,敲敲黑板,"你猜谁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