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会不会已经展开报复了?二妹真的只是摔伤了腿?我怀疑那小子在骗我们啊!”
“我昨天就说把事情告诉二妹,你又说再等一天,这下好了,这事多半是167的阴谋,他就是想伤害二妹来报复夏蓓丽!”
老两口就像j.p.mcevoy笔下那个借千斤顶的男人,凭被害妄想症脑补了一出惊悚凶案,可怕的是洪爽手机一直无人接听,不断加剧他们的病症。
曾淑琴再联系冷阳询问女儿的情况。
冷阳说:“她摔倒时碰了头,医生建议她再做个头部ct,她现在在楼上,我在大厅帮她排号。”
“真的?你没骗我?”
“我干嘛骗你啊,琴姐,你别紧张,她的脚只是扭伤,最多一星期就能康复。”
话音未断,陡然冲出一声尖叫,音色很像洪爽。
曾淑琴心荡上天宇,跟着惊呼女儿的名字,那边却挂线了。
洪万好吓得急刹车,听完她的播报,匆忙开足马力赶路。超速身影被沿路各个电子天眼记录在案,驾照危在旦夕。
“他们真的在医院?万一167骗我们怎么办?”
“就快到了,找不到人马上报警,他要是敢把二妹怎么样,我就跟他拼命!”
抵达医院大门,曾淑琴在人群中捕到目标。洪万好违章将车停在非机动车道上,顾不得锁车门直接飞奔过去扯住冷阳逼问洪爽下落,神气凶恶似在审犯人。
冷阳莫名其妙,曾淑琴已猴急摊牌:“167,冤有头债有主,害你们的人是夏蓓丽,不关二妹的事,你不能拿无辜的人出气啊!”
洪万好跟着说:“夏蓓丽和你老子勾搭,我和二妹也是受害者,你外公是我师父,我以前很孝敬他的,你要分清好坏嘛!”
冷阳处事沉着,片刻后脱离惊讶。
“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夫妻俩整齐划一点头,曾淑琴说:“我们早想找你协商了,一直没想好该怎么跟二妹说,二妹真心喜欢你们姐弟俩,把你们当好朋友,我们怕她知道了受不了啊。”
冷阳站在他们的角度看,是能找出很多疑点,被认出身份不奇怪,哂笑:“那你们不用担心了,她刚才已经知道了。”
以为他向洪爽下了毒手,洪万和惊怒地揪住他:“你究竟把她怎么了?二妹是我的心肝宝贝女,我不会放过你的!”
冷阳猜他们误会了,笑着辩解:“好叔我没干坏事,洪爽脚扭伤了,在那边大厅里休息,叫我来这儿接你们,你和琴姐快过去吧。”
洪万好怕他逃脱,押着他来到大厅,见到右脚缠满绷带的女儿。
“老豆,妈,我没事啊,你们干嘛这么紧张?”
洪爽来回打量簇拥她的左右护法,质疑冷阳报讯方式有误。
“你是不是把情况说得很严重,害我爸妈吓成这样?”
冷阳戏谑:“没有啊,他们一来就捉鬼似的抓住我不放,我才被吓了一大跳呢。”
曾淑琴握住洪爽肩膀问:“二妹,你知道167是谁了?”
洪爽纳闷:“167就是167啊,难道还有别的名字?”
说完便醒悟,目瞪舌挢地张望三人。
洪万好急道:“他是冷长生的外孙,姜开源和冷忆梅的儿子啊。”
洪爽迟钝点头:“是,我刚刚才知道,你们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曾淑琴先问她为何受伤,事情与他们设想的风马牛不相及。
下午她和冷阳出咖啡店登上商场自动扶梯,身后一位老太太没站稳,摇晃中怀里的婴儿落向扶手外侧。
她眼疾手快抓住婴儿衣衫捞上来,用力过猛失去重心,抱着孩子沿扶梯滚下,右脚踝扭伤,手机也摔坏了。那婴儿受了轻伤,和她同乘一辆救护车来到医院,检查后无大碍,已跟家长回家了。
“他家里人谢我救了小孩一命,帮我付了医药费,还硬塞给我2000块做谢礼,我没要,还给他们了。”
曾淑琴仍存疑:“我在路上给167打电话,忽然听你尖叫一声,然后就断线再也打不通了,这是怎么回事?”
冷阳出面解说:“她不肯老实呆着,下楼找我,过来时脚滑摔倒了。正好我手机没电,没法告诉你们详细地点,所以才出去接应。”
尴尬降临,老两口赧颜汗下。
他大度道:“爽姐今天见义勇为,救人之后又不要酬劳,真是勇敢仁义啊。好叔、琴姐,你们教女有方,也值得敬佩。”
洪万好羞愧得嘴角抽搐,不放心地问::“167,你真没想过害我女儿?”
冷阳失笑:“你们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了,我还没糊涂到好坏不分的地步。况且你女儿很泼辣,武力值又强,我不小心得罪她就被揍得够呛,要是存心害她恐怕性命都难保。要报仇也不能选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啊。”
又应曾淑琴要求解释租住洪家隔壁的原因。
“那也是巧合,我想住在老城区方便观察当地人的生活,了解他们的口味。刚好中介推荐那套房子,我看环境好,条件也不错,就租下来了。谁知这么巧,就在你家隔壁。你们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就另找房子搬走。”
一家三口同声喊:“不用!”,而后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由谁说话才合适。
冷阳保持随和:“看来你们都舍不得我这个邻居啊,那我不走了,往后请你们继续关照。”
嫌隙解除,洪万好请他回家叙谈,从而知悉冷忆梅失踪后的境况。
他和曾淑琴都曾受过她的恩惠,敬其德爱其仁,听说她为抚养子女受尽辛劳,等到享清福了又患病而亡,纷纷为之痛洒热泪,改口称冷阳“阳仔”。
“阳仔,师父和梅姐待我们兄弟不薄,你要福满堂的老菜谱,我们可以把知道的都交给你。但想抢回福满堂的招牌,我认为真的太难,姜开源现在几百亿身家,背后还有外资撑腰,你拿什么跟他斗呢?”
曾淑琴偷偷掐丈夫,示意他别说丧气话。
洪万好正直道:“阳仔不是外人,我必须提醒他小心。冷家就他一个传人,他要是过得不好,师父和梅姐都会不安心的。”
冷阳衷心道谢:“好叔放心,我做事有章法,不会莽撞行事。有你和和叔帮忙,我心里踏实多了。我姐姐还不知道你们和我家的关系,她最近要去北京培训一周,我怕吓着她,想等她回来再告诉她。”
洪家人自然尊重这一决定,留他吃了晚饭再去。
跌宕起伏的一天即将落幕,洪爽的惊讶像胖大海越泡越胀。
回想与冷阳相识过程中的连串巧合,恰似拼图衔接有序,其巧妙更胜人为设计。这给了她十足信心,坚信冷阳能实现目标为母亲讨回公道,她也能借由他的胜利替家人一雪前耻。
夜很静,头顶忽然落下淅淅沥沥的水声,窗外无雨,有人打开了天台的水龙头。
她拄着拐杖爬上楼梯,走出楼梯间,见冷阳正拿着水管浇花。
“我看你行动不方便,替你给这些花浇水。天气热,玫瑰和绣球都蔫了,再不浇水会干死的。”
知道他翻铁丝网过来的,她笑说:“你小心邻居看到说你是小偷啊。”
“管他们呢,你们家不拿我当贼就好。”
他悉心照顾过每盆花木,关闭水龙头坐到她身边。
散尾葵悄悄将大手搭在二人肩头,天上几颗疏星站岗,百无聊赖地当他们的听众。
“口水猿发现我们了,明天你去上班会不会被报复?”
“不怕,我手里有他的罪证,正好找他谈判。”
“你今天真勇猛,居然翻窗逃跑,当时我真怕你会摔死。”
“我那是孤注一掷,逃出去才能求救嘛,你别以为我是丢下你一个人逃命啊。”
“哪儿能啊,像你这么有情有义的女人,我当然相信你会和我同生共死了。”
她并非初次喝他灌的甜汤,嫌他肉麻,忙说些解腻的话题。
“现在想想老豆和妈怀疑你也不是没道理,你肯定调查过姜家了,怎么没顺便查查我们家?”
“你还在怀疑我啊?当年的事洪家也是受害者,又和姜家没来往,我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妈妈在世时提到夏蓓丽的前夫也没说姓洪。不然今天你说好叔当过厨师,亲妈又出轨餐馆老板,我就能想到是你们了。”
洪爽通过他和父母的话语,对冷忆梅有了大致印象,感叹:“伯母真是好人,温柔善良,冷姐姐一定随她了。”
冷阳凄然而笑:“女人太温柔善良也不好,像你这样的才不会受欺负。”
体察到他的悲伤,她玩笑解郁:“你是说我既不温柔又不善良?亏我拿你当朋友,竟然这么贬低我。”
他明白她的好意,吃吃笑着抓住她的左手:“那你是愿意被人贬低但威风八面,还是接受赞美却受尽欺凌?”
“……好像被贬低划算点。”
“就是说了,还是那句话,自己爽才是真的爽。”
“切,我早知道啦,不然也不会给自己改这个名字。”
说笑时她忘记甩开他,后来注意力又被蚊子拐跑,用右手抓挠腿上的小疙瘩。
冷阳晃晃他们握住的手:“你真开放啊,被男人握住手居然一点不紧张。”
反应慌乱会被调戏,她假装恝然地收回手,讥笑:“那是因为你没有让我紧张的魅力。”
他打趣道:“遇上你这个强力绝缘体,我得去充充电了,下次握手一定让你面红耳赤,心中小鹿乱撞。”
“你还是去电别人吧,以前还嫌我手上长茧又粗又糙,有什么好握的。”
“不是啊。”
冷阳又一次抓住她的手,一本正经说:“一握就知道是亲密战友的手,特别有安全感,长路漫漫,以后全靠你罩我了。”
他表现坦然,她也不能扭捏,渐渐地从他温热的掌心觅到了牢靠的信任,仿佛比铁索更结实,经得起回山倒海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