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慕容紫英正想着“天剑之变”,竟在这不周山内见到传说中的魔剑。剑中真灵名龙葵,乃是姜国太子龙阳的嫡亲妹妹,姜国公主,她当初以身殉剑,魔剑又吸收了众多惨死将士的怨气和战意,戾气冲天。龙葵备受戾气和怨气的折磨,为了保护自己,灵魂被分裂出了强大坚韧的一面,用以保护龙葵柔弱善良的另一面。慕容紫英的有一寒月冰魄铸成的剑匣,有宁心静气之用,便想将魔剑收入其中,化解其戾气。
“其实当日,是我听说魔剑铸成需要在室之女的鲜血,走投无路之下,才投身剑庐……但其实,只有这些,也是不够的。魔剑铸成,需要大量的血祭,当时候杨国的士兵杀入宫中,将……哥哥和无数将士投入铸剑炉焚烧,血祭上苍,告慰亡魂,才使得魔剑天成。”
慕容紫英只觉得浑身发冷,喃喃道:“若无血祭,可以铸造出剑灵吗”
“自是不可能的,生魂和剑灵,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事物,想要改变事物的本源,乃逆天之举,必须耗费巨大的代价。”龙葵提及旧事,只觉得悲伤无处不在,“若没有哥哥和那些将士的死亡,我又怎能以这副模样苟且偷生倒是听哥哥提过龙渊部落,魔剑的铸造方式似乎就是龙渊部落提出来的,昔年三皇分崩离析,龙渊部落被屠杀得白骨成海,他们铸造了七柄凶煞之剑,皆有毁天灭地之能,却是通过血涂之阵,残杀万千生灵,将生魂注入剑中,想借此对神明复仇。”
“只有鲜血和万千灵力的灌注,才能将生魂转化为剑灵,成为不死不灭,永出轮回的存在。”
龙葵灵魂虚弱至极,说完这些话,只得回到魔剑中修养,慕容紫英将魔剑收入剑匣,面色却已经惨白如纸。
他们前往无常殿取得了翳影枝,韩菱纱却想起鬼界有一转轮镜台,可以看见尚未投胎转世的亲人,便想去一睹为快。慕容紫英心事重重,到了转轮镜台,云天河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云天青,问及柳梦璃之事,云天青承认了柳梦璃是妖,这让向来以斩妖除魔为道义的慕容紫英有些难以接受。可云天青却告诉他,天地万物都是灵魂,死去后都一般无二,投胎转世,谁又知晓你是人是妖说不得今世作人,来世作妖。
不等慕容紫英问清楚自己心中的迷茫,鬼界鬼差已经发现了他们三人的行踪,他们只好落逃。却幸得一鬼差壬癸的帮助,才逃出生天。一问之下,才知晓壬癸认识光纪寒图之主山神夏元辰的妻子静兰,静兰死后,对夏元辰痴痴不忘,轮回六世,为花为树为鸟,都不在乎,只为陪在他身边,今世成了夏元辰的养女,却偏生是个痴儿。三人都很是为这对痴情人而感动,慕容紫英却灵光一闪,问他可知剑宗宗主
“认识!如何不认识!”壬癸瞪大了一双有些可怖的眼睛,道,“她昔年闹的事情可比你们严重多了,我的同僚去人界收魂,却被她打成重伤,夺走了翳影枝。她以翳影枝入得鬼界,在冥河之上救了一名险些被投入河中的女子,她送出的那块晶石里的能量听说连十殿阎罗都束手无策。最可怕的是她竟和魔尊重楼在弱水河边打了一架,那时魔气萦绕,剑气四射,将那里化为一片焦土,至今都无人敢接近。”
“她可有爱人”慕容紫英心中大讶,不知此事为何还会牵扯上了魔尊,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过往的事情。
“有的有的,当日她和魔尊皆消失无踪,原以为是死了,没想到数年之后她再次寻到了鬼界,在冥罗殿内询问世间可有‘叶英’此人,但十殿阎罗翻遍了生死簿,都没有找到她说的那个人。听谛听大人所说,她后来似乎是将爱人化为剑灵,封入剑中,常伴身侧,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吧。”壬癸不知晓自己这一番话会给三人造成怎样的冲击,也不知晓剑灵的形成需要怎样残酷的过程,只是将之当做一件乐事说与三人听。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韩菱纱想到方才龙葵所说的一切,只觉得牙齿打颤,浑身发冷。
救一人而负天下苍生。
何等的痴情,又是何等的……残忍
叶九思尚且不知晓三人心中的惊涛骇浪,更不知晓之后自己百多年来的布局与设计最后险些在天命之主的手里毁于一旦。此时她和夙瑶对立而坐,一人神情肃穆,一人容色淡淡,而她们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方盘型的物什,内外双环,组成了一个稳妥的五星阵盘。而阵盘上则悬空漂浮着五粒颜色各异的珠子,倘若有见识的人在这里,便会认出此乃五灵珠,而那方盘型的物件,正是蜀山至宝五灵轮。
叶九思为搜集五灵珠踏遍了五湖四海,夙瑶为了求得五灵轮亦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是她们无可选择,也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玄霄不想入魔,就必须飞升,只有成仙,将一身凡体铸造成仙骨,才能承担起羲和阳炎的力量,也不用受这筋脉逆变之苦。”夙瑶平静的说道,玄霄之所以执着于飞升,也是因为他比夙瑶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阳炎焚心造成的痛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玄霄却以肉体凡胎和可怕的意志力撑了十九年,如今也只是心性大变而没有彻底疯魔,对于这个共同为先辈们的理想而努力的师弟,夙瑶是很钦佩的。是以对于他一切的不敬举止,夙瑶都选择了包容。
即便玄霄一破冰便强行夺走了她所有的权利,逼她尽快修炼望舒,夙瑶也从未心生恨意,只因她知晓,玄霄所求的,不过是解脱二字。
“他之心性,成仙何用不管是位及仙班替神明卖命,还是历尽九转尘劫修为散仙,都不是一条易走的道路,羲和阳炎霸道如此,倒不如修魔。”叶九思对仙魔并没有非常大的偏见,于她而言,力量没有正邪之分,只取决于使用的人罢了。叶九思不愿成魔,是因为不愿意让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她生平唯一执着的事情也只有叶英。但是玄霄与她不同,他生性高傲,甚至有几分离经叛道的逆骨,至情至性,容易拿得起却放不下,倒不如修魔来得更逍遥自在一些。
“他不愿。”夙瑶语气平淡,如今的她已经将凡事看开了,因此也没有愤怒于叶九思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他若愿意修魔,十九年前便可以修行了,苦苦煎熬至今,为的不过是登极成仙。说到底,终究是琼华负了他,否则以他的资质,不被羲和牵连,求仙问道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如此,你呢你若能放下琼华,放下执念,也可成仙。”叶九思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说道。
“我也不愿。”夙瑶的声音很轻,字字句句却有着掷地有声的分量,“十九年来的高不胜寒,如今才知不过是大梦一场,玄霄执念入骨,心生偏执。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琼华的弟子,琼华的梦想,琼华的一切,是我的责任,是我应该背负的,毕竟――我是琼华掌门。”
“是琼华害了你。”
“不……是我,害了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