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相缠,构成了完整的圆,喝过合卺酒后,结束了这场简单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陋的婚礼。
叶九思小心地用剪刀剪下叶英的一缕发,叶英也同样剪下她一缕发丝,她将两人的发丝缠到一起,搓成一股,灵巧地编成一个同心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看着这个精致小巧的同心结,只觉得心里的某一处滚烫而柔软,她正想将同心结收起来,叶英却突然伸出手将同心结拿了过去。
“做什么这个还是收起来比较好。”叶九思看叶英一手拿着同心结,一手拿着佩剑的模样,疑惑的问道。
“做个剑穗,可以经常带着,不妨事。”叶英淡着眉眼将同心结绑在剑鞘上,乍一看黑漆漆的一团很是不起眼,没有人会用这样颜色奇怪的配饰。但叶英抱着剑时还是云淡风轻的神情,将剑收起来后,他散掉自己的发,将一身广袖长袍脱下,只着一件纯白色的里衣。灯光之下他的墨发迤逦如流水,仿佛缎子般柔顺漆黑,和他美玉般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白的越白,黑的越黑,衬得他身如修竹,越发的清隽秀逸了。
叶九思一直都知道叶英很好看,但此时也有几分惊艳之感,见叶英看来,她便笑眯眯地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阿英可真好看呢。”
她笑意盈盈,语气却藏着几分揶揄和调侃,“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之后,却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其中的旖旎和暧昧之意,当真述之不尽。
叶英却没有觉得尴尬或者不好意思,他只是拍拍她的头,缓声道:“你喜欢就好。”
叶九思微微一愣,本以为他会说些类似于“皮相美丑,百年之后不过黄土一y”之类的话语,此时淬不及防听到他这般言语,登时让她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品味出他话语中的含义,于是不好意思的人反而变成了她,抿着嘴唇笑着,脸上因为微醺而晕开了一抹红霞,眼里却沁着幸福的味道。
她笑着伸手拥抱了他,他亦回抱了她,亲昵的耳鬓厮磨,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
“那么,以后请多多指教了,阿英。”
“亦然,思儿。”
其实成亲之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仍然如往常般相处着,带着一种静水深流的缱绻柔情。他们的相处很平淡,却又很温暖,竟如同相伴走过了一辈子的老夫老妻一般自然。夜晚时分,他们仍然同床共枕,同塌而眠,期待着或许某天就会降临的孩子,甚至他们还给孩子取了名字。
只是等他们将孩子的名字都列了满满一个本子了,他们所期待的孩子仍然没有出现,叶九思为此感到了忧愁,她觉得可能自己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如果这辈子她都怀不上孩子了怎么办不能为叶英生儿育女,他们将要面对的问题便势必更加严峻了,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她向来明媚的心都因为这个问题而变得沉郁,纵使她没有表现出来,叶英却也看出了她的不安和忐忑。他将那记录了名字的本子收起,牵着她的手在木屋前的空地上看了一下午的流云,直到天边云若火烧,赤霞艳艳,他才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纵使没有只言片语的安慰,却已经道尽了他的坚持和不渝。
叶九思笑了,她握住叶英的手,十指相缠。
夜晚时分,叶九思看着天边的明月,忽而心生雅趣,从背包中翻出许多烟火,一个个点燃放给叶英看。小到夜未央、净琉璃,大到真橙之心,海誓山盟,漂亮的烟火围在两人身周,或鲜花着锦,或烟火升腾,绚丽的光芒中叶英看见叶九思的笑容,明媚得如同十里桃花盛开,风华炽炽,敛尽了一室明光。
她最终燃尽了所有的烟火,蹲在地上慢慢点燃最后一个烟花。冰雪菱花构成的纹路在他们脚下成型,有点冷清的色彩却像是凝聚了皎洁的月光,冰蓝色的纹路细腻精致,美得像是一场浮生幻梦,或是倾尽一生的想象,去构建出来的一场梦境。
比明月还要皎皎璀璨的少女持灯而立,眉眼清疏,她噙着一抹风静云天的笑,眼中含着岁月久长的脉脉深情。
叶英听见她低低的呢喃,像是一场发自内心的宣誓,念着她此生的不贪不嗔,无怨无悔。
“纵需翻越遮天剑山,陷足无边孽海,奔忙云崖渊角,接临万次灾劫,破除千般障碍,苦待十世轮回,亦要步步踏过,亦不变其情志,亦不改其心意。”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啊。”
他们静静的等待着烟火凉熄。
倏尔间,一声长鸣击碎了此时岁月静好的沉寂,一只体型可怕的巨鸟从二人上空飞过,其鸣叫声还挟带着风雷叱咤之声,甚是可怖。它巨大的爪子上似乎夹着一个襁褓,隐约看着像是一个婴孩。叶英微微一怔,却依然下意识地出手了,雪亮的剑光如同匹炼的惊梦,霎时划破长空,朝着那巨鸟击去。这惊艳至极的一剑正好劈在巨鸟的爪子上,痛得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霎时甩开那个襁褓。
它一双厉目带着兽性的野蛮和阴戾,但叶英身周剑气冲天,锋锐无匹,它在上空盘旋了几圈之后,只好不甘不愿地展翅离去。
那襁褓便正巧落在了叶九思的手里,借着烟火尚未黯淡的光芒,她看清楚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不足月的稚嫩婴孩,方才发生的一场惊变似乎完全没有惊到这个初生的小娃娃,他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
叶九思沉默了许久,才茫然道:“……难道,书里说的白鹤送子才是正确的怎得这娃娃不是从我肚子里跳出来的”
这深山老林百里以内绝无烟火人家,这孩子究竟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