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浮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觉得脑袋还有点疼, 昨天听周孟琦天南海北胡侃一气太过忘形, 不知不觉喝了不少米酒下肚,
最后路都走不动,还是被王方背回来的。
王浮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不一会儿三娘就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见她醒了, 问她:“小酒鬼,终于醒了?头还疼吗?我再去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吧!”
“阿姐,不用了, 我已经好了!”王浮跳下来,把头发扎成马尾, 快速洗脸刷牙,
不到一刻钟就乖巧地坐在了桌边,等着三娘给她投喂。三娘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就在桌上摆好了王浮的早餐。
“爹爹和阿娘她们呢?”院子外很静,也没有仆人走动,王浮便猜到王方和赵氏已经出门去了。
“爹爹和阿娘带着瑜弟去府学办理入学了,大哥一大早就出门了,
听说周家的二公子约他去看各大酒楼合办的蹴鞠赛了,此时应该在浣花溪那边看比赛。音娘也出去采买炭火了,天气越来越冷, 昨夜祖母等我们回来,就在外头站了一会儿,
今早似乎有些咳嗽,看来炭火还是早早备下更为妥当。”三娘没说那边院里的二房诸人,想必她们还是跟原来一样,不怎么愿意同大房的人来往罢。
王浮吃饱了,和三娘收拾好房间,多加了一件银红色小袄,便去正院看望祖母。今年夏天酷热无比,冬天肯定就比往年更冷,这是自然规律,老人身子弱,更得注意着点。
一进院子,王浮就看到祖母坐在院中的摇椅上,身上盖了毯子,正在晒太阳,祖父在一边打五禽戏,锻炼身体,看来是很听王浮的话了,这些都是她曾经嘱咐过的。
“祖父祖母万福。”两姐妹同时问安。祖母亲切地把她们叫过去,摇椅正对着一堆菊花盆栽造成的小山,旁边是一个硕大无朋的水缸,里面还有残荷枝梗,几条金鱼在里面游得欢快,墙角还有一棵不大的柿子树,挂了果,橘红色的果实染了霜,看起来美味诱人,正好可以做柿饼。寿延堂很开阔,景色也是最好的,自然就成了两位老人的居所,两位老人也很满意他们的住处。
祖母让两人坐在身边的小板凳上,对她们说:“如今我们一家子也算是在府城落了脚了,瑾哥儿不爱学,听说你父亲打算让他打理庶务,瑜哥儿也要上书院去了,只有你们几个姑娘家我不放心,整日闲在家中也不是办法,听说府城里很多官家娘子都会请先生给小娘子们授课,不如同你们爹爹商量一下,也给你们请上一个老秀才,读书识字消磨些光阴,将来嫁人也体面些。”
王浮丝毫不惊讶祖母会有这样的见识,在古代家庭里,一个主母的品性几乎能直接影响到三代人的兴衰,往日王方带着王浮读书,还把她送到学堂里去,祖父祖母就是支持的,家里姑娘有美名在外,家中男子在婚配上也更有优势,试问一个会善待女儿的家庭怎么会欺侮儿媳妇呢?这都是知书识礼的好处,这也是主母们管家的智慧。
祖母虽然出身乡下殷实农户,却有她的处世哲学,她一来到府城,就同家里雇佣的史大娘母女聊过天,打听了府城大户人家的行事做派,在她看来,出身乡下并不耻辱,只要肯学,为人敦厚实诚,总有自己的出路,别人也会慢慢把挑剔的目光收回去。她并不羡慕那些高门大户的富贵奢靡,但她知道要入乡随俗,不能像在乡下那般散养女儿,由着她们在灶间地头成长。
“祖母说的是!”
“不过这事还得和你母亲商量,我不过提起来让你们俩知道知道,二娘也要开始绣嫁妆了,闺中的好日子也没多久了,咱们家也要开始一个个往外嫁闺女啰!”祖母说着,抚摸着王浮的脑袋,一脸慈和。
王浮心想:我出嫁还早着呢,至少还有十年的好日子过。于是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继续给她祖母敲核桃,这是山东来的薄皮核桃,吃起来可香了,可就算是所谓薄皮,也跟后世的普通核桃差不离,还是得拿着小锤子仔细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