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悠宁突然让李叔停车,李叔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听了她的。
在马车里观察了一会儿,她发现群芳阁跟她想的有点不一样,没有话本里说的那种,一群妙龄女子在门口揽客,楼里装饰的也并不艳俗,隔得很远也能闻到花香。
犹豫了片额,她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姐姐黯然神伤的样子让她不能释怀。
“李叔,在这等我。”
罗悠宁钻出马车,摸到身上一块帕子,遮住了脸,“我去看看,片刻就回。”
李叔想拦,可他拦不住,再说也没有与自家姑娘在街上动手的道理,眼见罗悠宁已经走到群芳阁门口了,李叔也不敢现在回去报信,谁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真真是进退两难。
到了近前,罗悠宁才发现,群芳阁还是很大的,门口有两个人守着,见罗悠宁一个姑娘蒙着丝帕进来,只当她是楼里的姑娘,根本没有多加留意。
罗悠宁成功混进去了才知道为什么没在门口被拦下,只因为楼里的姑娘着实多了些,且衣着打扮跟她还差不多,也没有传说中的粗俗暴露举止。
一楼正中间的方形台子上,几个舞姬跳着舞,两边是伴奏的琴师,周围一圈的人,或坐或站,没有喧哗,只在跳的出彩时捧场的鼓掌。
罗悠宁随着人流上前,跟着凑了个小小的热闹,不过她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看了两眼便离开,朝角落里的楼梯走去。
走到楼梯处,刚迈出一步,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罗悠宁抬眸看去,楼梯上迎面走下来一个紫衣男子,打着扇子与身边一个靓丽女子侧耳调笑。
赵宣琼!怎么是他!罗悠宁连忙转身想躲一躲,刚走了一步,那人竟然叫住了她。
“站住!”
罗悠宁心惊肉跳的停下了,同时心中决定,万一赵宣琼认出她,先一脚将他踹趴下,然后趁乱逃跑。
“你去厨房再叫两个酒菜,送到三楼的明月坊。”
赵宣琼没看她,下楼与一个年岁相仿的男子寒暄几句,又一同回了楼上。
罗悠宁顿时松了口气,本想不搭理他,又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听刚才一楼的客人说,三楼不是随便谁都能上去的,要身份显赫才行。
她转了一圈到了后厨,跟厨房的管事说了要求,又特地点明了是康小王爷要的酒菜,厨子果然十分麻利。
罗悠宁一边拎着一个大食盒上楼,一边在心里骂着赵宣琼:这么多好吃的,怎么不吃死你!
三楼的楼梯处果然有几个壮汉守着,罗悠宁蒙着半张脸还是惹人怀疑的,她为此又搬出了赵宣琼的名字,才得以顺利上楼。
有个壮汉一直跟着她,见她进了明月坊里头没什么异常,才原路返回。
赵宣琼喝的醉醺醺的,脸上还涂了粉,闻着比女子还要香,罗悠宁放下食盒,把酒菜摆出来,最后憋不住打了个小喷嚏。
“去去,出去。”赵宣琼嫌弃的直赶她,罗悠宁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跃跃欲试的拳头,捏着嗓子说:“唉,您慢用。”
她出来后,在三楼瞎转悠,只要一接近楼梯就假装若无其事的转身,刚才从明月坊里顺出来一个托盘,让她在走廊里来回走也不那么扎眼。
几个来回之后,罗悠宁的眼神锁定了那间最大的清漪坊,房门紧闭着,门口还有几个带着刀的人把守,不像这群芳阁里的护院,倒像是守卫皇宫的禁军。
她越发确定了梁帝真的在这,天气本就炎热,帕子蒙着半张脸更是不透气,罗悠宁气鼓鼓地吹了口气,帕子向上掀起,露出她微微汗湿的下巴。
在原地替姐姐憋屈了一会儿,罗悠宁将目光投向清漪坊隔壁那间一醉坊,那里刚才的客人出来了,此刻似乎是空的。
趁着没人,罗悠宁端着托盘,手里拿了块抹布,假装进去收拾残局。
一进去她就直奔与隔壁间相连的墙,听着另一边的动静,奈何隔音太好,什么也听不见。
她急的在房间里转圈,像热锅上的蚂蚁,也不想自己见到了梁帝能说什么,能起什么作用,她就是待不住,疯魔了,这做法蠢不蠢她也不考虑。
一阵风吹进来,她这才察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冷静过后,她觉得自己傻了,幸好刚才没冲进去,不然说不准要害了姐姐。
可是这样走了,也不甘心,她只想看一眼,梁帝到底在不在里面,在里面做什么。
罗悠宁朝窗口走去,窗外的横栏看着挺结实的,要不然爬上去
她蹬掉了鞋子,攀着横栏往隔壁慢慢挪动,近了,只差一点,罗悠宁探过头。
什么也没看见,眼前一黑,她被人捏住了脖子,那力气只收紧了一瞬又迅速放开。
罗悠宁睁开眼睛,朦胧望去,惊得说不出来话。
她面前的人是卫枭,少年比她还惊讶,一向冷漠的脸竟然带了几分呆愣。
“你……怎么在这”罗悠宁无声质问。
顺便从卫枭肩膀的空隙中往里看,可惜被一道纱帘挡住了,她郁闷地看着少年,把气都撒在了他身上。
“骗子,不要脸。”
卫枭怔了一瞬,连忙去捂她的嘴,“先离开这。”
他揽住她,一个旋身就到了隔壁房间,刚站稳,气呼呼的小姑娘就一把推开他,嫣红小嘴喋喋不休:“我后悔了,咱们还是别做朋友了,你不学好居然来这种地方。”
“卫枭,你怎么能这样”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掉泪,眼睛红红的,虚软地坐在地上,像是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卫枭见过她快乐张扬,恣意嚣张,却从没见过柔弱无助的她。他心疼又无奈,捡起脚边那双绣鞋,走到捂脸哭泣的小姑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