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荺娘猜想薛老太太也是怕家里氛围太过压抑, 令姜荺娘会想不开,上山去听那些师傅讲经说道兴许能开阔一番心境,解开心结来。
姜荺娘与其他姐妹坐在一车上,薛桂琬与她道:“祖母都与我们说过了, 那些全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你莫要放在心上了……”
薛桂珠则嘀咕道:“那也都是对外的说辞, 咱们自己家姐妹还瞒个什么劲儿呢,芙姐姐自己都没有否认, 这自然是假不了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薛桂瑶不知内情, 则觉得她实在太不懂事,扫了姜荺娘一眼, 便对薛桂珠道:“什么真的假的,不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就算是真的凭那男人也敢觊觎我家阿芙,他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姜荺娘本也没打算理会薛桂珠的话, 只是听到薛桂瑶又重复了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难免就想起了老太太说的话。
她抚了抚耳边碎发,见薛桂珠盯着自己,她便看向窗外, 做出了抑郁阴沉的样子来。
薛桂瑶也闷了声, 都不知该如何安抚好。
遇到这样的事情,你直白追问也不好,高高挂起也不可能。
只是姜荺娘这样的反应却正符合薛桂珠心中所想,她便更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姜荺娘傻乎乎至今还什么都没有发现。
待到了山上, 几人都拜过了菩萨,又暗暗为自己所想祈祷了一番。
庵里资历最老的师太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尼姑,人称静云师太。
几个姑娘轮流抽了签,而后都去寻静云师太解,都得了一些启示。
轮到姜荺娘时,静云师太也照例为她解了签。
姜荺娘心不在焉,静云师太察觉便又问她:“施主,不知贫尼方才所说你听明白没有”
姜荺娘回过神来,她便叹了口气说:“时间万事都有因果,逆行倒施之事不会有善果。”
她说完便转身去了,姜荺娘心思微动,却跟她到门口,将她叫住。
“师太,不知师太这里还收不收女弟子了”姜荺娘低声问道。
静云师太道:“我们这里人并不多,若是有人愿意常伴青灯古佛,潜心修行自然是欢迎,但若是施主就不必了。”
姜荺娘疑惑:“这是为何”
静云师太道:“施主你身陷红尘羁绊太深,此地乃是清静之地,来此地之人多半是看破红尘,而非逃避红尘,若施主有一日还了情缘,了却羁绊,待得六根清静,贫尼自然欢迎。”
她说罢便暗念一句佛号,转身离开。
姜荺娘立在原地却有些怔愣。
她原也不太信这些,但这师太说的句句都符合她当下心境,叫她难免心动。
“妹妹怎么走到门口来了,你可不要乱走动,这山路陡峭,若是有个好歹怎好”薛桂琬见她在门口,忙过来牵着她。
姜荺娘道:“我让姐姐们操心了。”
薛桂琬见她还是这样惹人怜的样子,哪里愿意怪她。
“我倒情愿你与我多说些什么,我也好替你一起分担,你如今这样憔悴,哪个能不担心”薛桂琬叹息道。
姜荺娘苦笑。
她来时路上便早已策划好了一桩事情,只怕待会儿只会令她们更加操心了。
几人在庵中待了半日,而后便下山离开。
因去时地势平坦她们走的陆路,而回途,马车早已掉头,去了下一段岸头等着她们。
她们则都上了更为便利的水路。
薛家姑娘往年都习惯了这样的行程,除了姜荺娘,她们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上了船后,外头日头正大,姑娘们则都进了船舱里说话。
“阿芙,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薛桂瑶问道。
姜荺娘反手碰了碰脸,道:“想来我是有些晕船,等到岸就好了。”
薛桂瑶倒了苦茶给她,与她道:“这苦茶是专门用来应对晕船的情况的,虽有些冲鼻,但效果却好,你来喝一些吧。”
姜荺娘也不废话,接过来便喝了下去。
她放下杯子,抬眸却见两个姐姐仍是不放心地看着她。
姜荺娘便扯了扯唇角道:“实则你们也不必这样担忧于我,方才三姐姐说的是,我该把心里话与你们说一些的,闷在心里,自己不好受,也还叫你们跟着瞎想。”
“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若能帮到你,必然都不会袖手旁观的。”薛桂瑶说道。
姜荺娘点了点头,说:“实则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唯一担心的事情,便是我的意中人,他是否会因此而嫌弃了我……”
“你竟有意中人了”
她们竟都十分惊愕。
薛桂珠也忍不住朝姜荺娘看来。
姜荺娘点了点头说:“是……我也是来了薛家以后才认识的他,后来也是他与我说,说……即便有这些事情发生,他也不会嫌弃了我,他还是要坚持娶我为妻。
是以我虽然难过,但心里却也庆幸,只是还担心那个男子上门来不肯放过我罢了。”
薛桂琬道:“你放心吧,祖母和家里的叔叔们办事一向都很是妥帖,不会再让那流氓有机可乘的。”
“只是你那心上人究竟是何人,他竟待你这样的好……”薛桂瑶好奇道。
姜荺娘抿唇笑了笑,道:“实则那人你们也都是知道的,他就是……”
她尚未来得及把名字说出口,便忽然听见薛桂珠“哎呦”一声。
姜荺娘垂眸,却见薛桂珠手滑将那苦茶打翻在了她裙摆上。
那苦茶刺鼻的味道顿时在狭窄的空间里散发,颇是难闻。
“真是对不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薛桂珠做出自责的样子来,叫旁人也不好意思怪她。
姜荺娘则提着裙摆道:“没什么,我去外面拿水搓一下再进来。”
她起身出去了,薛桂珠则也跟了出去。
她二人才出去,薛桂琬便发觉地上有个香囊,她捡起来嘀咕道:“这是谁的,瞧着不像是咱们府上的东西,莫不是先前乘船的人落下来的”
薛桂瑶拿过来看了看,觉得样式还挺好看,只拿到鼻子底下一闻,一股反感味道便从胃里上涌。
薛桂琬忙查看她,却也觉得有些反胃。
“我说怎么方才阿芙说晕船的时候我也有些不适,原来船上有着这么刺鼻香味的东西,可把我恶心到了……”
薛桂琬道:“咱们也去外面透透气儿,免得犯了呕,没得难过。”
这厢姜荺娘在外面弯腰拘了把水将褐色茶渍冲淡,才揉个干净,便瞧见薛桂珠站在自己身后。
“你怎跟着我出来了”姜荺娘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