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道:“我把清洗伤口的药酒和外敷的药都留下,等会再开个方子,你按方子抓药。外敷的药呢,每天换一次,用完了你再来医馆拿,我给你备着。内服的药,一日三次。外敷内服,双管齐下,好的会快些。”
大夫用布巾擦了擦手,接过练月斟的茶,喝了一口,又去瞧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见怪不怪道:“太平城什么样的病人最多,就他这样的病人最多,老夫每个月都能接七、八例,比他严重的多了去,姑娘不必太过担忧。”
练月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只道:“劳白大夫费心了,请白大夫开方子吧。”
白大夫开了方子之后,练月又付了出诊费,一路把他们送出去。
外面还在下雪,练月一直等他们走远了,方才回来。
回到屋里,练月把桌上沾了血的绷带清理掉,又把盥洗盆里的血水倒掉,把大夫留下的药酒和药膏收好,方才在床边坐下。
她垂眼瞧着他,他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明明已经受了重伤,一动都不能动了,可还是让人觉得有压迫感,她连碰都不敢碰,即便要碰,也要悄悄的,不让他知道才行。
他现在应该不知道吧,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脸上那条疤,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般亲切,真想亲一亲。若搁以前,她或许就不管不顾的亲了,可现在,她忍住了自己的冲动,然后替他盖好被衾,出去抓药去了。
去药铺抓了药之后,练月又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卖了一些菜,还特地买了条鱼,准备回来给剑客煲鱼汤喝。
从菜市场回来之后,练月先把卫庄的药熬了,放在里屋里晾着,又去蔡婆家请教她该怎么做鱼汤。因为她虽然吃过鱼,却不会做鱼,一个人的时候,也从来不弄这些复杂的菜式,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她整天不是吃面条,就是炒青菜,偶尔心血来潮,会炸一些东西,也都是以素食为主,她很少碰荤。一是麻烦,二是觉得自己以前作孽太多,需要积点德,因为活着虽然很寂寞,可她还想多活些日子。
蔡婆一直觉得她作为独身的大龄女子,日子过的又苦又素,跟道观里的道姑似的,现在她要改善生活,蔡婆就嗅到一丝不可说。她老人家一脸过来人的神气,再次谈到了她是不是有男人了这个问题。
练月觉得不止寡妇门前是非多,独身大龄女子门前是非也挺多的。
对于蔡婆的老不正经,练月完全见怪不怪,她非常不诚实的回答了蔡婆,没有。
蔡婆一脸你别瞒我,我都知道。
练月叹了口气:“大娘,是真的没有,不如您给介绍一个”
蔡婆摆明了不相信:“你可别哄大娘,大娘是过来人,都懂。”
练月重复道:“大娘,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您这边有合适的人选,可别忘了想着我,我可等着呢。”
练月说完就要走,蔡婆却一把抓住了她:“大娘以前说要给你介绍,你都拒绝了,现在怎么突然开窍了”
练月道:“大娘,您也说那是以前了,以前那是没想开,现在想开了,大娘再给我介绍,我一定去见。”
蔡婆眉开眼笑起来:“想开了好啊,想开了好,女人嘛,还是有个依靠好。你一直一个人,是有些太不像话了。”顿了顿,“月娘,你放心,你的年纪呢,是大了些,但模样还是出挑的,大娘一定给你找个好的,绝不亏了你。”
练月回去之后,摸了摸盛药汤的碗,觉得温度还可以,但不放心,又尝了一口,觉得的确没问题,便端着药碗去了里屋。
卫庄还在昏迷,身上的伤又那么重,她也不敢乱动,用汤匙喂了几下,发现根本喂不进去,汤药全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练月无奈的想,难道真的要嘴对嘴喂嘛。虽然以前她常干这种事,也被人那么喂过,可这显然是不同的。以前喂药的都是她的同僚,无论是她还是对方,心思都干净的很,喂就喂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可如今她对卫庄的心思却不干净,这么不避嫌的喂药,挺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趁他昏迷占他便宜呢。
算了,喂吧,练月想,反正他正在昏迷,这里又没有别人,喂了之后,她死不承认就好了。
她端起药碗,含了一口汤药,别说,这药还真是蛮苦的,她俯下身,撬开他的齿关,用舌头把汤药送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