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道“难道爹还能不给啊反正都分家了,以后我哥要是都不孝敬你, 我接你到我家来过延寿也肯”
“说什么傻话”王屠户虽这么说, 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暖乎乎的,又叮嘱她几句好好过日子的话, 然后来见胡老太, 胡老太送出来,客客气气的送出去了。
李延亭和李延寿二人送着王家父子, 拖家带娃的人都出了村口, 李延寿是真贴心,见大舅子们都喝醉了,因此还借了牛车亲自扶到车上送回去的。当然了, 还带了点糖果子类的东西。王家客气, 李家也不能小气啊。
席散了, 家里就安静下来了。
李延亭正想回家, 却瞅见胡氏与赖氏手拉着手的站在村口的岔路口还在说话呢, 也不知道嘀咕什么, 因此皱了皱眉。
他对胡家是真没好感。这婆娘是个不知数的, 人家男人不上门, 一个女人来,算怎么回事而且还是看伤的大事, 要是旁的事,你来走亲戚,是真没事, 但是这样的事,还不来,就真的是不上心了。这心里得多没拿这亲戚当回事,才会这样做呢
家里亲人伤了,哪怕再忙,抽个空来看一看,也知道轻重,才好呢。
结果胡氏呢,前几天还抱怨怨恨着的,今天人家嘴上一糊弄,她就与赖氏又亲亲热热的说话了。
你亲热就亲热吧,关键是得说好话啊,连好话也不会说的人,能说啥
李延亭也没多说什么,先回家去了。
胡氏好半天才回来,李延亭状似随意的道“嫂子说啥了说这么半天”
胡氏万事都是不瞒他的,道“大狗子十四了,嫂子说了若有好的,给留意着相看”
李延亭一听,已是心头火腾的烧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省省心吧,大狗子再是傻子,也由不着他们胡家糊弄”
胡氏吓了一大跳,一吓一委屈,眼眶就红了,想辩解,也没敢。
李延亭还想说,翠儿过来了,这才止了声。
“大伯娘,奶叫你进屋说话。”翠儿道。
胡氏不知道是什么事,心里砰砰跳的去了,她也知道今天怕是好心办了坏事。
翠儿对李延亭道“大伯,今天的帐我盘出来了。”
“你盘就行,大伯还能不信你”李延亭笑道“又没几个钱,便是剩了,你拿着买头花戴吧,小姑娘家家的,也得戴个花儿朵儿。别太老成。”
翠儿一听眼睛就红了,愣了半天,点了点头。便是亲爹,也没这样贴心的。她亲爹可想不到呢。憨性子的人,对女儿家的事,根本不会仔细的去设身处地的着想。
李延亭回屋去了。
翠儿回屋,便听到胡老太对胡氏说话呢,问她,“你嫂子说什么了”
可能是语气太婉和,胡氏倒放松下来,笑道“嫂子说大狗子十四了,这个样子,与其到外面说亲去,不如亲上加亲,知根知底的,以后也好照顾他,大狗子虽有点傻,但是胜在懂事,家底厚实,因此上,便问我个话,想要个什么样儿的”
翠儿听了心里一跳。
胡老太皮笑肉不笑,道“你答应了怎么说的”
胡氏是半点不会看脸色不对,还笑道“亲上加亲更好啊,嫂子说她娘家的二丫头今年十三了,长的可周正,又活泼又能拿事儿,以后定能持家的,是个可以托付的人,说是哪天叫我回娘家,她好叫回去,一并见上一见”
林觅心里真的火,对胡氏这糊涂真是里里外外,从上到下的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却是不冷不热的道“那丫头我见过,几年前回胡家见到她,可是个泼辣的,那嘴,半点不饶人。怕不是与你二弟妹一样的,只怕比她还泼,你二弟妹再凶,好歹心疼延寿呢,万一是个心狠的,你可不是好心害了大狗子”
胡氏不听则已,一听还真愣了,道“还有这事娘见过,想必是不错的。罢罢罢,这事不提也罢。我竟是糊涂了,没见着面,只顾着瞎高兴了”
林觅特别无语,觉得他的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兴什么,还没谱的事,就高兴上了
那赖氏自己也有女儿呢,却舍不得,表亲不表亲的不说,只是若是真有意,这不是更亲上加亲,拿自己娘家的侄女儿充数,算个什么
“你那嫂子虽是个精明的,却没作过亲,她在这方面却不懂,所以这事你别管了,你做不了主”胡老太道。
胡氏还乐呵呢,道“知道了,反正我听娘和延亭的,倒是我白高兴了一场”
翠儿听了,颇有点无语。
胡老太也是神奇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可跟你打声招呼,大狗子至少要留到二十才成亲的,你可别瞎应人,别人若提,你一概回了。若是叫我知道,你敢在外面胡乱应大狗子的婚事,我可不饶”
胡氏听了脸色有点发白,她是比较怕胡老太的,但还是大着胆子道“娘,真个的留到二十啊”
“嗯。”胡老太道“大狗子还有一魂未归位,这事你别乱说,得等到二十以上了,说不定就归位了。”
这可把胡氏和翠儿都给说怔了,胡氏先惊后喜,随即竟哭了,道“娘,真个的,真个的”
胡老太点点头,养个六七年,喂六七年的灵泉水,想必再是木头,也开窍了。
“是谁说的,娘怎么不告诉我”胡氏激动的道。
“幼时一个老和尚说的,只是你嘴大,怕你藏不住话才瞒着的,这事你别出去胡沁,为了大狗子,你也该警警神了。”胡老太道。
胡氏激动的呀,道“娘,我一定不乱说,一定不乱说,太好了,太好了听娘的,留到二十,再怎么着,也得等他自己愿意了,再说成家的事。”
说罢便哭成一团。
瞧这没出息的,然而也是一片爱子之心。
胡老太算是把她糊弄住了,让她回屋去了,胡氏激动的走了。
“你大伯娘这种人,吓是不禁吓的,得哄着,”林觅对疑惑的翠儿道“你吓她,她当时记着,后来又忘了,可能还会好心办坏事,误了大狗子一辈子,哄却是有用的,再怎么糊涂,大狗子是她儿子,她牵挂焦心。”
翠儿点点头,琢磨出点味儿来了。
胡氏现在终于有希望了,所以一回屋就与李延亭说了,李延亭一听就知道是娘哄她呢,但是,想到自己的腿,也是信的,他便点点头,道“这事先别乱说,且听娘的。大狗子一辈子的事,别耽误了。总得娶一个知冷知热的,这一辈子,咱们才能放心”
“嗯”胡氏是真的应了,高兴的哭啊。
翠儿正准备倒茶呢,却见李延寿进来了,先是蹲在胡老太脚边,道“娘,儿子挺不孝的,生的两个,还叫娘操心,这是给娘的,总不能叫小的还啃老的。”
胡老太倒是愣了,看他给的银子,笑道“你娘还有呢,哪要你的你且收回去吧,你生的丫头,也是我亲孙女,我还能苛待了,又不见外。”
李延寿却不肯,坚持要老太收,胡老太心中倒是一暖,到底收下了。
李延寿去打量翠儿和果儿,两个丫头现在过好了,这差别一看就知道,李延寿心里有点酸,也有点自责,觉得自己这个做爹的,挺不负责任的。
从怀里掏了掏,掏了个木盒子来,道“买了头花,不是什么精致的金银制的,只是时兴的绒花,你们也大了,常日里戴戴吧。”
翠儿是真愣住了,眼睛也红了,爹能想到这,是真的很难得了。只是难得的这亲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也别扭。
但是心里是真的高兴。谁不渴望亲情呢
看翠儿哭了,李延寿也挺不自在的,村里汉子,哪里会表达什么亲情,因此倒别扭起来,道“我还备了礼给三弟妹,我去了,她做两个孩子的师父,这个事不能省了”
说罢便跑了。
胡老太笑了,心里知道怕是李延亭提醒的,老二这性子憨傻的,他能想到才怪,跟熊脑子似的人儿,还能指望他事事周全
果儿是没小没肺的,还去挑头花了,乐吱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