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到那时……
「实现少爷的愿望,就是我的目标。我希望您能得到幸福。」
他,也希望能带给她幸福。
赤发的少年衷心祈愿,生平第一次涌起这样鼓噪的情绪,然而就在他彻底下定决心的当天,世界给他开了一巨大的玩笑。
梅露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
她的房间人去楼空,被收拾干净的屋子里只剩下一封辞别信。
嘭!
属于赤司家主的书房大门被大力推开,正在批阅文件的赤司家主闻声抬头,就看到正一脸阴沉站在门口的儿子。
少年沉着脸走进来,头一次丢下对父亲的礼貌和敬畏,一把将那封信和录取通知书扔在父亲的桌头上。
“她在信上说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并没有因为暴怒而失态大叫,少年隔着书桌冷冷看着对面安坐着的父亲,“是你做的吗因为她毫无背景还是来历不明”
“毫无背景来历不明”赤司财阀的掌舵人,同时也是征十郎的父亲赤司征臣顿时笑了,拿起告别信看了一眼又放下,“她可不可疑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征十郎。而且谁会舍得让这种人才浪费在接近你这种事上”梅露的优秀即便是再眼瞎的人也能看得出,这样的尖端人才只是用来笼络他的儿子,那才是真的大材小用浪费成本。
拆开那张东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赤司征臣向儿子摆了摆。
“她来到赤司家的这两年,我是一步步看着你慢慢走过来的。不管是学习,还是篮球,西洋棋,钢琴,赛马……有她在你身边,你一次都没输过。如今你即将成年,很快就能接管一部分公司职务,我相信有她在你同样可以百分百完美做好一切。”
“这样一个能不断给你带来胜利的女人,十个与你背景相仿的大小姐都不值一提。征十郎,你觉得我会因为门户之见这种肤浅的观念,阻止她进门”
做父亲的每说一句,少年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我什么也没做,她是自己走的。就像这封信上说的那样,两年的雇佣期到了,她没有续约的打算,直接走了。”
少年的双拳直接握紧,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然而来自父亲的打击却没有结束。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人家从头到尾都只是把你当主人看的。征十郎,一直在误会的人,是你自己。”
赤司家主说着,扔下了手里的通知书,从椅子上起身绕开书桌离开了屋子。
“真是难看啊我的儿子,朝夕相处两年,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丢下的录取通知刚好落在书桌的一角,那里放着一张日本全国高考的成绩表,列表的开头梅露?维西利亚的名字排在第一列。
从那之后,赤司再也没见过梅露,也从未找到过她,那个金发的女仆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见,仿佛高二以后的那两年像是幻梦一样。
唯有那份不解和不甘,一直真真实实缠绕在心头。
…………
黑夜,暴雨。
这里是十九世纪的伦敦街头,说来就来的阵雨伴随着电闪雷鸣笼罩着这座英国首都,大雨狠狠地洗涮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而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空旷的大街上依旧车马在疾行。
积着水的道路被马蹄踏得水花四溅,有马鞭挥响的鸣声,混合着车轮嘎吱的噪音从车厢外传来,年仅10岁的夏尔?凡多姆海恩撑着下巴听着外面急促的雨声一脸面无表情。
明明是十分年幼可爱的外表,可无论是被黑色眼罩遮得只剩下一只的湛蓝眼眸还是没有丝毫笑意的唇角,全然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稚嫩。这具年幼瘦小的身躯,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冰冷气息。
嘎吱――!
车轮刺耳的急刹声骤然响起,十岁的少年仓促间伸手向前,这才扶稳了因为惯性而向前摔的身体,不过头顶上的高筒礼帽还是因此歪掉了。
“塞巴斯蒂安,怎么回事!”因为在思考怎么处理女王给的任务,一时不察导致狼狈的夏尔毫不掩饰怒火,推开车门顶着大雨指责在前面驾驶的执事。
“非常抱歉,少爷。”坐在驾驶位赶马的高大执事面色不变,他始终温和的语调有着在大雨里也丝毫没有被冲散的穿透力,在主人的质问下不慌不忙地说明原因,“方才走到拐角处,这位小姐突然出现惊忧了马儿,稍微急停了一下。”
夏尔顺着他的视线,这才注意到马车前方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坐倒在地上,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棕色风衣,手里拎着并不大的老式行李箱,此时似乎是被吓傻了,整个人呆呆地坐在暴雨里动也不动。
“少爷,怎么办”执事暗红的瞳孔扫向主人,看似等待指示,实则带着几分玩味。
而年仅十岁的少年伯爵站在车厢门口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般地审视着前方被雨水打湿的少女。
这副彷徨失措的模样,简直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
对方像是察觉到他的审视,下意识地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
渐渐的,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