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挺有自知之明。
贺龄音心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便觉得好笑,抿嘴笑弯了眼睛。
笑完之后,方道:“我从前也不知道,原来还有人长大了还会卷被子。”
更别说这个人竟是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的震北大将军。
这话若从他手底下的将士口中说出来,武铮必定上去一把抓住他衣领子,揪到校场上一对一打一场,叫他们知道,便是他睡觉的习性像小孩儿,拳头可不像小孩。
只是,这话从贺龄音嘴里说出来,武铮便一点也不恼了,反而觉得有点羞耻,当下局促地站在原地,鼻间哼哧哼哧了半晌,才道:“我以后改了去。”
贺龄音敛笑,解释道:“我不是嫌你。”
睡觉这种事,只要自己喜欢,吊在空中睡都无妨。
不过……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她开始发愁起来,她这条可怜又无辜的池鱼往后该如何是好若是夜夜如此,那她就得反复着凉反复不能好……
这么折腾下去,不出一个月,她这条小命恐怕就要折腾了去。
以后传出去,将军夫人新嫁将军不足一月便香消玉殒,竟是大将军卷被子导致她着凉不治所致。
那必定是载入野史的一桩笑谈。
武铮也想到了这点,他媳妇本来就柔弱可怜,似乎风一吹就能吹走似的,这会儿又着了凉,身子更加虚弱,哪里再禁得起折腾。
到底是因为他……
他垂下头,丧气似的:“我今晚依旧睡地上吧。”
贺龄音嘴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转了一转,又咽了下去。
暂且先这样吧。
这会儿,武铮又抬头,招来正在不远处的院子里裁剪树枝的张伯:“张伯,把给阿音看病的大夫请过来,我再问问情况,看看药方。”
贺龄音好奇地瞧着他:“不必费心了,这药我吃着挺好。你倒还能比大夫更懂不成”
听了这话,武铮眉毛不禁飞扬,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区区一些医理我还是懂的,平时有点小病小痛全靠自己就能解决。”
他顿了一顿,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随口说说:“其实,我懂很多东西,不是只会打仗杀人。”
贺龄音抿了抿唇,陷入了沉思。
武铮又问她这会子难不难受:“难受你就打我。”
这句话将她从沉思里拉了回来,贺龄音不禁眼里蕴笑,奇道:“打你做什么。”
武铮道:“我该打。”还将手主动伸了过去。
贺龄音看着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和胳膊,莞尔:“打你……我反倒手疼。”
武铮朗声大笑起来:“那你就拿擀面杖打我,我都受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张伯就将大夫请了过来。
武铮一边问贺龄音身子感觉如何,一边问大夫用了什么药,一边又拆开一包药仔仔细细看了,才道:“行,就用这个。”
便额外赏了大夫一些银子,让张伯送大夫出去,又将药方交给芯儿,让芯儿保管好,别让别人碰去,每日按时煎。
待他们都下去,便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武铮道:“北疆临近北方蛮夷之地,这些蛮夷逐草而居,又各自组成了很多个独立的部落,每当粮食不足时就会来我们这边作乱,北漠与他们积怨已久。因此,这里的局势特别复杂,经常会有奸细混入我们这边,我担心他们会趁机害你,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
贺龄音才知他仔细看那些药包的深意,一时心里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