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彭很久没这么不高兴过了。
他原本在属于自己的本丸里睡得好好的,突然间感受到了一股时空的异常波动。
审神者醒得比枕头上的太刀小狐丸要早上一会,他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睁开眼睛,平静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正上方突然打开的时空通道。他认出了跌出来的那个可爱的小孩子正是年幼时的自己,于是从容地坐起来,伸出手,打算接住他。
他不记得小时候自己曾经来到过刀剑乱舞的世界……不过这没什么可惊讶的,能够改动记忆的方法太多了。
可小孩子整个掉出时空通道,手里还拉着一块黄色卷轴,都彭从上面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释尊讲究因果报应,就算再如何频繁地与他作对,用各种各样地方法尝试着从五行山下放出孙悟空,都不用担忧失败了会有性命之忧,可麻烦得是,他看得穿因果、望得见前生后世。在属于他们的世界里穿梭太多次,这位神明大概不胜其烦,于是干脆一感受到他的气息,便要将他从世界里排除出去。
小小的百乐还没有获得属于自己的力量,只是普通的小孩子,在靠近佛帖足够近时,才获得了属于世界核心的能力潜质,能像玄奘一样揭开它。百乐对佛帖来说,是一簇极容易被忽略的萤火,而成年的都彭就像刺目的火焰。
本来,这里不是释尊的世界,都彭也今非昔比……可这个世界的法则就在不久前刚刚被他正面硬挫,当他被佛帖压制后竟然借机倾力反扑。两股力量结合在一起,竟然真的成功了。
于是,再一次睁开眼睛,审神者已经不在自己舒适干净的床上被褥中,而是穿着睡衣身不由己地落在了一个和室中。在他调整姿势落在地上前,时间被冻结着,周围十来个熟悉的刀剑付丧神摆着各式各样的动作静止不动,像被石化咒击中的傻瓜。
都彭落在他们中间的空地上,在他脚尖轻轻点地的瞬间,冻结的时间解冻,秒针重新向前走动,石化的刀剑付丧神活动起来,距离审神者最近的次郎太刀穿着内番服,脸上少见的毫无笑容,认真地开口对他说:“不行哦,就算我是个醉鬼,也没有醉到会答应这种主命。”
都彭非常不高兴,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凝视着次郎太刀的眼睛。
他能清晰地看到大太刀金色眼眸里自己的倒影。
可次郎太刀又绝不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在他的本丸里,不该有任何付丧神对他说这种话。
都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胸腹中燃起的怒火。他重新睁开眼睛,低声问:“次郎太刀,告诉我,你在跟谁说话?”
屋里所有付丧神的目光都改变了,气氛冷凝到极点。次郎太刀探究地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不卑不亢地说:“我在跟审神者麻逡大人说话。”
面前的审神者“麻逡”大人听到这个回答,垂下头低声笑了起来。次郎太刀原以为自己相当了解面前这个审神者……可今天他连续让自己感到了意外。
大太刀当然早就察觉到审神者对女装付丧神的兴趣,可他以为自己除了没有明明白白地说“让我值守寝当番绝无可能”,已经坚决地拒绝过好多次了,他以为审神者理应理解他的意思。
可这个人类好像丝毫不担心被他拒绝一样,还是理直气壮地当着这么多同僚给了下达了命令,他的灵力又没有充裕到能对大太刀产生不可违逆的言灵效果……
然后,以次郎太刀对他的理解,他会恼羞成怒、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可在他刚刚拒绝后,这位审神者照理来说不该直接爆发,当面发难——这个年轻的人类不会这么快想好应对措施,也不该给他造成这种可怕的压迫力。
可意外仍然在眼前无比真实地发生着。
审神者伸出手指,捏住了次郎太刀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望着自己。
次郎太刀在最初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自己为什么没有躲闪。审神者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告诉我,这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