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太刀挣扎着,想摆脱审神者的钳制,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正在被浓郁的灵力压迫着,根本无力从他手中逃走。想到周围有那么多人在旁观者,一向乐观心宽的大太刀脸上第一次腾起因受辱浮起的红晕。
当审神者提问的时候,尽管觉得他不怀好意,大太刀仍然身不由己地回答:“一!”
审神者又比划了“四”和“五”,在次郎太刀正确回答后,出人意料地没有在做什么就放开了他。次郎太刀连忙向后退去,觉得从来没真正了解过面前这个年轻人类。当退出审神者能碰到的范围,他才不动声色地左右看去。
其他付丧神也都以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戒备神色望向他们的审神者。
都彭懒得理屋里的付丧神。他正轻缓地翻转自己的双手,修长、有力、干净、漂亮……手尚且如此,跟不要说他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要多瞎才会把他当成那个猥琐的宅男麻逡?可次郎太刀的视力竟然好像没什么问题。
所以,他刚才一时松懈,让世界法则把他送到了过去吗?要把他的灵魂从田中三郎的肉体中抽离塞进麻逡的身体,这个没人能做到,它似乎连给自己换身衣服装得更像些都做不到,真是狼狈。
但简单修改诞生于本世界中的刀剑付丧神记忆,似乎就简单多了……只要他们记忆中的麻逡修改成自己的样子……很好,真是太好了……
可把他送到这个已成为过去的时间点上来,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是觉得如果他顺应着历史做麻逡要做的事,就必须亲手伤害刀剑付丧神,而如果他改变历史,就会影响未来?世界意识想要割断他与付丧神间的牵绊,让他不要偏向他们,改变法则天平的倾斜度?
不不,这听起来太蠢了,他不会被这么简单的事困住,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都彭想了一分钟后,突然走神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他早该意识到的事——他睡了一晚上在清晨被吵醒后,还没来得及刷牙!
他竟然近距离地跟次郎太刀说了好多句话!
他居然还穿着睡衣!!!
心中的火苗迎风燃烧起来,审神者嗖地站了起来——他现在当然不能到审神者的房间去洗澡,那不是他的房间,那里也没有他的洗漱用品!
“去找一整套新的洗漱用品,拿套没人穿过的新衣服,送到露天温泉来。”
都彭简直记不起上次这么生气是多久前的事了,灵力火焰般萦绕在他周围。他头也不回,拉开障子门,气势骇人地沿着回廊走向露天温泉,懒得去思考这个命令该交给谁。言灵的力量让所有听到主命的刀剑付丧神都不得不行动起来,跟着他从房间里鱼贯而出。
审神者走得太快,迎面碰到的刀剑付丧神看着他的怒容,整齐地经历了从吃惊到警惕、再到不由自主低头避让的转变。偶尔碰到来不及避让的小短刀,畏惧的表情像被人类捕获的绝望小动物。
他自己的本丸也没有特意改变过统一的布局。从本丸走向露天温泉熟悉的景色让他渐渐冷静下来,收敛好自己的灵力,刻意加重自己的脚步声,避免吓坏本丸里的短刀们。
都彭回忆起了从他的刀剑那里听到的、关于他们的过去——审神者苛待短刀,藤四郎们折损率很高,全都很怕审神者。
刚才遇到的小孩子们,身上全带着或轻或重的伤势……
都彭终于停了下来,转过头望着急匆匆赶上他的堀川国广,平静地说:“取消所有出阵远征,让短刀们在手入室集合。”
说完,他一秒都耽误不下去,转过身冲向温泉旁的集体浴室淋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