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旗袍很多,大概三十多件挂着,所有风格都有,有冷淡凄美的、明艳狂放的、也有呵气如兰、云淡风轻
他说“看你喜欢。”
其实扶桑选不出来,因为她从小到大穿的旗袍实在是太多了,各种风格她都喜欢。
老板娘跟扶桑熟,又是个不计较的人,见状,附和了句“看上的都试试吧,别弄坏就行。”
扶桑双眼一亮,立马不客气地把一件看对眼的新品拎进了试衣间。
傅希则被老板娘招呼着在一旁的沙发上喝茶。
扶桑在试衣间折腾几分钟,窸窸窣窣的一阵动静后,“吱呀”一声拉开了试衣间的门,款款而出。
她选的是一款淡青色烟雨红尘风的旗袍,乍一看有些清新无温,再一看实则风情万种,腰肢纤细,裙长到脚踝,开衩及到腿根,行走之余,笔直白皙的长腿在开衩间若隐若现,整个人显得既纯真又妩媚。
门口有年纪尚小的男同学驻足瞄了几眼。
傅希舔了下嘴角,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往她身前站了站,遮住男同学的视线,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真他妈好看。”
这粗俗的语气,扶桑瞪他,但心情不自觉地开始愉悦起来。
后来,又试了几件旗袍,傅希帮扶桑打包了两件,装进袋里。
接而,重新发动摩托,去往岭长大街。
岭长大街就是普通的集市街道,中间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贯穿而过,两侧大大小小的铺子和百货小摊儿一个挨一个,从南到北,长长的街道两旁围满了逛街凑热闹的人。
扶桑拉着傅希窜进各个小铺,不同的小玩意拎在手上不停地看几眼,试一下,喜欢的就买下来。
像再寻常不过的情侣,牵手逛街。
晚上俩人直接找个酒楼吃饭,从三楼高的古风窗柩俯瞰下去,可以看见街上亮满了红灯笼,人头攒动的夜市,靠右边的一处空地上新搭建了一个红火火的高台。
两个身穿白裙素衣的一男一女,表情鲜活地在唱着戏,简直是好不热闹。
扶桑并不能听清戏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但从表情动作和衣着大概也能猜出来应该是白娘子和许仙的故事。
凄美的爱情被表演得绘声绘色。
扶桑有些犯困了,回去的时候,一直懒懒地倚在男人的后背,双眸微阖,差一点就要从摩托车上掉下去。
傅希没辙,只能放缓了车速,慢吞吞地往宁园而去。
宁园。
宁婉余洗完澡和外婆坐在客厅的凉椅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突的问起一个问题“妈,你觉得扶桑和那个男的在一起真的靠谱吗”
老人的老年痴呆症不算很严重,病情一阵一阵的,这下她清醒了许多,没多想就回了她“怎么不靠谱了,我觉得挺靠谱的。那小伙子对我们桑桑多好。”
宁婉余唉了一声,轻声呢喃“可惜是个当兵的”
“当兵的怎么了你好上的不也是当兵的。”
“我就是因为知道有多苦,才不愿她去经历这些”
夜晚。
宁婉余披着外套,走进扶桑的房间,掀开干净又柔软的被褥,躺进去,和她促膝长谈。
“扶桑,你想好了就跟他过一辈子了吗”
扶桑对于宁婉余问的问题有点儿疑惑“妈,我的样子看上去就那么随便像白嫖”
宁婉余颇为无奈地扫了她一眼“说的什么话女孩家家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你看隔壁那家的闺女,一看就是我们苏州出来的温婉女子,行为收放有度,说话的音调都轻轻柔柔的,我不求你语气有多婉柔,就正常一点行不行”
宁婉余的柔情性子在骨子里根深蒂固,扶桑一直都想不明白扶志国这样的北京直男癌和她是怎么走在一起还结婚的。
扶桑翻了身,敷衍地应了句,算是回应“我尽量吧。”
宁婉余没再计较“扶桑,妈妈不是什么强势的人,从小到大,你想做什么,我基本上都会由着你,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扶桑皱了皱鼻子,侧身躺在宁婉余的旁边,快睡熟了似的。
但宁婉余知道她肯定还没睡,声音不由加大了些“我和你爸爸结婚6年,第3年怀上的你,怀孕的时候早产大出血,要不是你外婆不放心我,夜深了还要进房里来看看我,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你。生下你后,正值我国边防动乱,你爸爸不断在外出任务,我在家里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明明自己都快要撑不住,还要晚上临睡前来安慰你一下。告诉你,爸爸是个英雄,身不由己,你乖乖睡一觉,或许明天爸爸就回来了。”
回忆历历在目,扶桑喉咙有些干涩,一声不吭。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回来。然后,你十岁那年,他真的没有回来过,我的生命中再也没有了这个人。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还有回转的余地,恋爱和结婚不一样。婚姻是要生活的,生活要两个人才有趣,而不是一个人在苦苦守望,另一个却怎么也回不来。”
“军人是英雄,他可以无愧整个国家,却唯独亏欠了你。”